第407(1 / 2)
“他啊,恐怕不只听过。”东华在旁十分关注地端详太微。
太微正在岔路口停留观察,在走过的地方做好标记。他面如冰镜,因为一旦又走错路,越是努力往前,就离终点越远。特别是那不绝的轮盘声音,吊得人心又高了寸许。
东华就没他这个认真励精图治态度,回过头对司乐也是一笑,恬然自适地闲磕牙儿:“此事人树一帜,众说纷然,可见这些话都是越传越歪、越疯的。那《列海诸仙传》上还说法王生厉礼时,自然生七宝、四德。除了那六宝和千辐紫金轮,四德分别是:一者长寿不夭无能及者,二者身强无患无能及者,三者颜貌端正无能及者,四者宝藏盈溢无能及者。你看他厉礼几分是么?”
“你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东王子,你莫也这样霸道躁性,恶莫大于纵己之欲,祸莫大于言人之非!”雍泮尽力全盘说出所知,有几分将功补过的意味,所以屡次被打断,便有点急了。时而也要一手按着胸口,不胜其力一般。
“您别计较我们这些小人见识。”
雍泮仿佛要倒尽满腹郁气似的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是从前见过厉礼,他少怀高蹈之节,成就众相庄严身。大黑天、时轮金刚侍其左右,摄取众生。若不是后来法王全族横罹死难,斗姆娘娘虽然求得元皇天恩,留下这唯一的一脉骨血,但是元皇还道断无可恕之理,将他幽絷囹圄五万年,最后洗去记忆,重投轮回…”
能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愤怒。半晌,东华才道:“下神素向景仰大人无偏无党,正大不阿。”
当年,元皇曾经一次感慨雍泮眼瞎,饱受昏暗之苦。雍泮则言,不然,上三天真正有五种昏暗,其一是王不知臣行贿博名,下民受冤无处伸;其二是王用人不当;其三是王不辨贤愚;其四是王穷兵黩武;其五是王不知民计安生。问以元皇曰:我目盲而心不盲,尚且能知气候之盈虚,明阴阳之消长,风角鸟鸣,吉凶如见,那天尊您为何做不到天时人事,审验无差呢?民政上乱麻一团搅纷,让如此多争持杀伐心的人,打您的顺风旗子呢?
“那些话么,凭我现在说不出来了。唉,人老了,哪能一点不变样呢?”雍泮没有在这个话题多做停留,继续道,“否则那厉礼是法王亲自教习的,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雍泮钦佩法王,惋惜厉礼,“窝囊废”三个字终没说出来:“不过也好在他浑浑噩噩不学无术,早已忘了血海深仇,还真当自己天生神仙族人,才侥幸舒展了这么多年。法王一生心血,千辐紫金轮已毁,斗姆娘娘仁慈心软,告了这个情,也就一直把这一件废器落在了厉礼那儿。”
东华道:“原来如此。大人这样一点拨,下神心里就清亮了。”
“斗姆娘娘真是大悲世尊,功德无量。我到现在还记得,她说华岳妈祖之子庄重不佻,恂恂如读书子弟,这才让你破格进了无量福地。天生斯民于世,并不分贵贱,又说你志修慈行,王德具足,赐名东王子…唉,东王子,你也不能忘啊,做人要思报本……斗姆娘娘切盼你作一纯臣!”
东华的神情再次变得难以描绘:“幸有元尊,我等性命,今日方才得全了。”
本是要潜水再上浮,可是深处水流忽然湍急,极易将人拖入旋涡当中。幸好东华手中白玉管化为一截钩锁,在水底用它瞄准上方一块菱形水晶机关,猛地射出,向下拉拽——他们总算来到了一间新的密室。
互相对视一眼,都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圣洁的耶输龙娇法王凝固在墙壁上,永不停息地注视着观者的内心和灵魂。虽然时间的流逝损坏了大部分线条和颜色,但这种感觉弥漫于这里所有绘画中。藻井的图案是清水从荷花池里满溢出来,鱼在水中翔游,大象面露微笑,人族和善温和,聚集而欢笑,巧妙地把教义的“悲悯”和世俗的“声色”糅合在一起。
这里的下一道门前,悬挂着一卷不同寻常的人物画,仿佛是它守护着这座辉煌的艺术殿堂。
卷轴上绘的是一隻大腹便便、象头人身的怪物,嘴边一双单边折断的象牙,四双手臂,体色黄红相交,翘起一边的膝盖盘坐。头顶有华丽的伞盖,老鼠为坐骑,一条蛇缠在肚皮上,身上有金玉米样子的饰物。
一感受到来人的气息,象头怪兽的笔画忽然徐徐流动了起来:“何人……擅闯禁地!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东华抢着截住了话头——指带着他们一块沉默。
直到象头人再次扬声喝问,东华这才说:“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目光却已变得深沉凝注。
这两句都是远古魔经上的机辩之语,随着物态、心境的滚移,可以有不同的解读。但这初次见面一问一答的默契,的确能让人另眼相看,最起码敌意已消解了两分。
紧接着,东华两手交叉,置于胸前,右臂放在左臂下,代表智慧和慈悲的结合。拇指和中指、无名指呈捻合状,食指和小拇指伸直舒展。
好漂亮的一个金刚吽迦罗印。
他带着微笑,微微躬身:“见过法王宝藏积摩尼。”
六般若遁甲八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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