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1 / 2)
不知道过去多久,正还在凝然不动之时,却听见不远处传来明康的怒声:“你说是不说!”
那被严加勘问的人正是犬扼,他被缚双手跪在地上,后颈上架着刀,但仍从容冷笑道:“我说了玄盖紫宙已毁,你该到阴曹地府去找他魏伯阳的魂!”
明康尤然不信,隻道他扯谎,犬扼向岸边抬下巴道:“五残星大人不会没有听过禺鲲吧?那大鱼张鬐为风沫为雨,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吐水,吐出的水柱声闻于天,像下了一场大雨,玄盖紫宙便是长年累月的水雾化成的!如今你鱼尸寻得到么?我问你如今哪里去找那神树?”
犬扼语气忿激,根本不怕惹急了明康,令他作出什么偏激事来。只因虽然已拉了几个人的舌头,但此事不逾几日必然传得风生水起,到了雷祖耳朵里头,跣剥官服打回原形都是格外恩宽了,脑袋落地是早晚的事!犬扼更冷言道:“你这般纯孝感怀他魏翱,怎么不随他死了好殉道?”
明康听他居然直斥先师之名,怒不可遏,将人衣领揪起,啪的一声掼到地上:“胡混奸赖忤逆子孙!我现在就替先师清理门户!”
犬扼摔了个狗啃泥,爬翻在地,啐出几口血沫,却不忘与他瞪视,面上全无道气,一脸凶光。改不了畜生习惯,还吐了几下口水。
但是明康好赖与他曾经同砚,终发不忍道:“为什么!先师挽你于三途八难,不弃你妖身大施教化,但求你修无量慧善,你何以自投敌营背信弃义!”
犬扼感到自己死期将近,命悬人手,也不妨今日过一把瘾吐了实:“那又怎么样?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他魏翱轻松一去不顾身后,上三天魏氏博士弟子遭党祸已尽死绝!我不过自谋一条出路、图一份生计罢了!少说冠冕堂皇的大话!你今天不也是在痛打落水狗么?大奸似忠,大忠似奸,都是两个肩膀架一个脑袋,各人活法不同,谁就比谁高贵些?”
明康怎不知天界种种官官相护标同伐异,不营党没个靠山,立脚便不会怎样的坚牢。热闹场中卑鄙之状不堪入目,人说相府里的狗都是官,都吠得比别处大声。他在地府任职,其实已躲过了真正的惊风骇浪。明康叹道:“你大可以隐去魏氏出身,中道自废,也好过认贼作父反覆害道。”
犬扼故作大吃一惊的表情,眼睛向上一翻,不阴不阳道:“隐去出身?五残星大人好会讲大话!你可知凡魏氏门徒,北极大帝皆赐许一个正音,同那大魔头栾巴的本事几分相似,这正音寻常讲话就能靖妖氛!单凭这点,这一个魏字如何能藏?上三天无人不梦想造功德晋爵位,你又可知这是多少人垂涎的至宝?魏氏子弟本来仙品低微,我问你三岁小儿怀金抱玉招摇过市,他护得住么?北极大帝这一招太高明!”
明康何不知此中艰难,终没再看他:“…你走吧。”
论法力,犬扼自问在他手下走不过三招,觉得他这时候心软十分伪善、可笑,道:“况且你以为魏翱真是什么圣人么?笑话!你们都被他骗了!笑话!”
明康向他脸上挥了一记重拳:“你这大逆不道狂徒!”
犬扼锐叫:“不错!你说他是神仙圣人,那师刀又算什么!”
他在提醒的就是明康那日捡起的祖师遗物。不像天蓬尺、打神鞭、桃木剑可以用在实战当中,这师刀剑锋钝极,使用时手握刀柄上下左右晃动,使环片碰击刀背圈环饰片哗哗作响,其实是一种助奏、演唱巫术的法器。故它实则又称“巫剑”,更莫提魏伯阳的那件之上还绣满了谶纬隐语,有计之不尽的上古五大铭文中的“咒”。
明康大骂犬扼只因这一件小物便诬谤祖师,无瑕白玉遭泥陷,但他自己也想不通、解释不了魏伯阳为何会和巫术沾上边。犬扼自觉即便今日活了,也迟早毙于雷祖宫门前,是死猪不怕开火烫,豁出去了,利口毁骂图个爽快。
很快二人由道统之争演变成意气之斗,明康腰间插着一对板斧也不用,赤手空拳喝道:“你要打架,随时奉陪!”
他二人扭打在地,那师刀从明康袖中滚了老远出来,又被犬扼赌气夹手夺过一扔,正好停在一直凝神坐忘的檀弓足边。
檀弓拾起之后便欲起身,可心境摇动,脚下一个不稳,手掌按到了藏身的大青石上。那上头有一个盘蛇的形状,像极了“弓”字。
师刀上铜钱铁片一齐作响,天地一变,出现另一副异然景象。
除了脚下履的是实地之外,此境当中的任何物事都不可触摸,手掌能无碍穿过花草山石。檀弓知是虚景、是梦影,但不知是此中何年月事。
溪流上游,漂浮几具紫胀的婴儿尸体。从地上阵法的八卦五行图看来,像是祓除仪式,可那说的是用春天的桃花水洗涤女子身上的不洁,和此情境无半点干系。
在旁立一个散发遮面、衣饰奇诡的神秘人。他左臂的图腾是青蛇,右臂是赤龙,头戴尖嘴鸟头状的帽子,后沿坠着长长的狐狸尾巴,脑前挂着铜镜,一身圆领广袖红色曳地长袍,披黑熊骨披肩,这披风由一千多块兽骨製成,展开像一隻翅膀阔大的蝴蝶。
神秘人垂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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