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1 / 2)
他心念电转之下,算是猜中了八分,说:“…您的神魂如今又寄居在一个凡人躯体之中,更不能硬闯这血盈地狱了!”
越金食指在檀弓颈间一抹,从伤口处揪出来一条血红小蛇。仔细一看,这哪里是蛇?大惊道:“这是东牯蛊虫?”
檀弓闭目点了一下头,嘴唇渐渐恢復血色。
“我知道此虫隻生长在东荒的红水灞江之中,怎么会凭空出现在血盈地狱?”越金道。
檀弓脸色恢復如常,站了起来,只是摇晃了一下,越金马上扶住他说:“我从前不是没有陪左尊大人来过血盈地狱,可是从未见过东牯蛊虫。这种毒虫若离了东荒的水土,活不过五日,若非北帝刻意加刑,隻可能是有人有心带进来的。大热恼已经这样凶险,下面只会更加……”
话还没说完,檀弓已经拾级下楼了。
过了大热恼的九层,下面的九层合称为“畜生道”。其一叫作“鸦食心肝”,其二“狗食肠肺”,其三“羊顶肾脾”,其四“ 骡踏獾嚼”,其五“鼠咬胫骨 ”,其六“蚂蟥浸身”,其七“牛马鞭肠”,其八“貒鸨啄咬” ,其九“金蝉钻喉”。
越金走在前面,为檀弓扫出一道道干净道路说:“这些畜生今天也都像得了狂病似得,它们也是有灵的,以前知道是左尊大人来了,谁还敢吠一声?样子都不敢做一个,便放过去了。从前我与您下去,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可是今天,两个时辰都过去了,第三层还没有到。”
檀弓走得急,越金哪里跟得上他的步伐。好容易追上了,看见檀弓从地上捡了一枚黑玉扳指,两眉长皱。
越金一诧:“这是……”
“这是他贴身之物,如何遗落在此。”檀弓道。
檀弓更加匆忙,直赴下一层。可是越金却拦在他面前,说:“左尊大人请三思。未可知是不是有人知道您今日来此,故意设下埋伏,前路凶险未卜,请左尊大人不要涉如此深险,今日还是回銮吧。”
“亦未可知是否紫微毁约,私加重刑,令栾巴命断于此。”
“我绝非留难于左尊,但是请大人不要着急,请您细想,北帝虽然深恨栾巴,可是若当真亲自下手杀了他,又如何与您交代?您隔三差五便来这里,北帝岂会不知?如若要杀,岂会等到今日?”
檀弓摇头说:“紫微兴起杀人,何必择日,又岂是独例?即便万一可能,我不能坐视无睹,重蹈前辙。”
越金见檀弓心意已决,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因盯着檀弓的眉心呼唤:“大司法大人!”
哪里有回应。想想也是,若是大司法陪伴在檀弓身旁,哪里能允他踏入血盈地狱半步?
便道:“大司法大人也不在这里,您更不能去了!您若当真有什么差池,我又如何向凤兄交代?”
檀弓以手化刃,刺破越金所设的结界,侧身便踏了出去。
刚一离开这道庇佑他的圣光,满眼便是道道尖锐白光大作,将檀弓包裹起来。
他再睁眼之时,已经身处另一方世界当中。这里大雪漫漫,天地皓然一色,远处山峦起伏。旁边一块大石,有四个血红大字:八寒八苦。
八寒八苦乃是血盈地狱的最后一层。这一座硕大雪山中,有八种寒冷,对应八种极苦。其一皮肤起泡;其二泡即冻裂;第三、第四、第五是说严寒加剧,唇、舌、喉咙依次被冻僵,不能发声;第六、第七、第八叫作莲花寒狱。其名虽美,可说的却是人被冻得皮肉开绽,先是皮下青紫,好像“青莲花”;然后肉色暴露,好像“红莲花”;最后人死皮肉腐烂,白骨露于野,只剩“白莲花”。
这种刑罚美曰一一忏悔之后,即能俾罪犯生生雪净,世世冰清,以至于入寒室,久而不知其寒,即与之化矣,是永消积罪之愆。
檀弓有罡气护体,一时半刻不会感到如何寒冷。他纵眼望去,天地皆白,“诛心台”、“望乡楼”上也没有人影。
这两处是北帝专门为栾巴专门另设的第九寒。诛心台上是“生前之寒”,能看见平生所痛所悔所有之事,家亡国破,妻子离散,手足背信;而“望乡台”上则是“身后之寒”,能看见死后家乡所有之事:帝王看见社稷被毁,外族灭国;丈夫看见深爱的妻子改嫁他人;廉官看见清楚一生的帐目,被继任的贪污者编得混溷不清;商人看见辛苦赚来的财物,被强盗搬运一空;老人看见子孙不听从自己生前的教训,将祖宗家业挥霍干净……
这两种寒,合称为“心寒”。天地皆为这些冰雪所覆,而只有诛心台和望乡楼上,有两处火焰可以取暖。施刑者的意思是栾巴若不愿受八种身寒,便要受这两种心寒。
檀弓走了半里,忽见远处雪地上躺着一个人,忙过去,远远看那人身材颀长,很是眼熟。他心下一宽,眼帘微动,推推那人:“栾……”
隻说了一个字,那人缓缓醒转,将脸从雪地里抬了起来。
檀弓瞳孔一震,说:“你为何在此?”说着环顾四周,再没有旁人了。
那人将醒不醒的,眼睛一闭,又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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