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1 / 2)
这计策实在潦草至极,一是卫璇名声何其斐然,就是天光峰和雁行峰差了几百座小峰的距离,天光弟子也是十中有九成九知道卫璇音容的;二是哪有奴仆直呼主人姓名的?檀弓和无须是不知人间礼,卫璇也从未纠正,所以一直这般瞎叫过来,苍溟是因自视甚高。
可偏偏值夜的是刚入门没两天的小弟子,连雁行峰在哪都不知道。王含贞又素来十分宽纵,纪律所以这般松散。加上夜色迷离,看不清檀弓容貌,只看他身姿气度,言谈举止,说是年轻峰主也未有不信。
如此这般,好一个阴错阳差。
王含贞住过才不到三日的房间,居然就已这般凌乱。苍溟一番东翻西找下来,倒好像帮他收拾了一通,可是连个鼎状的东西都没有。
滕玄说:“想那凡人将圣物随身携带,我们在此静候吧。”
他言罢拿起案几上王含贞画的符,一看就是功力不至强行临摹,上面法印篆文全然不对,简直废纸一张。
滕玄往下翻了几张,终于找见原本,有些欣慰,说:“原来欲承副主之道。此子可教。”
可檀弓却道:“此卫璇所製之符。”
苍溟一个抬头,却见西面墙上挂着一副旧画,掀开一看,后面并无什么机关秘道,放手下来,才注意到这旧画中人。
苍溟愕然:“这…这不是…”
滕玄听见动静,老神在在蛇拱过来,看见画中何人,立马横眉怒目:“大胆凡人,胆敢渎亵神明!”
只见那画色已凋,蛤粉早黄得不成样了。画中人容貌已缺大半,但依稀可见他醉眼迷离,凤目上挑,水光春色之中微露骄易之态。唇边衔一朵桃花,这桃花隻工笔勾了形,不曾上色。
“何人这般放肆?作如此轻薄画作觊觎大天帝…实乃无耻至尤…”苍溟说。
“此画乃副主所作。将此画悬挂于此之人,才当真是大不敬。”滕玄脸色发青。
苍溟反驳:“蛇君何出此言?我侍冥主三万年,从不知冥主有此画工。”
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同样生气,可理由大不相同。
苍溟从来只见过画里宝相庄严的大天帝,这般醉酒衔花的模样,在他眼里,无异旁人肖想出来的春宫图。滕玄则是生气此物原本悬挂于无忧寂默一堵暗墙之上,这凡人是如何摘下私藏的?
正在此时,檀弓接过了那幅画,手上被鲛绡缠着的伤口,忽地滴下血来。
血墨啪嗒一声,恰好滴在那朵未上色的唇边桃花之上。一瞬之间,桃花绽绽如生,从画里直开到了画外头。
刺目桃红之中,一股巨大引力将檀弓完全吞没。
滕玄和苍溟再睁眼之时,檀弓早无形影。
苍溟忙呼:“大天帝?大天帝是被吸进这里头了……?”滕玄蛇目大睁。
二人连挣那画卷,宁愿这画再次显灵,将他两一同收进去了。可是画卷如同死物一般。
门外传来杂沓脚步声时,二人一时不知作何打算,只能立时卷了此画,飞窗而走。
……
“你们两干什么走那么快?我的腿都没你们长呢!”
王含贞在赤练火池练了一天功,丝毫不觉疲惫,反倒十分畅快。一想到天问果之约,心愿真十分可期。午饭那些颜色漂亮的糕点,他都隻咬掉了一个小角。什么柿霜蜜淋的金乳酥,还有桂花糖蒸的菱粉糕,都觉得不入口了,和他心里的甜相比,好不值得提。
王含贞口内哼着小调,撵着金沙飞霜的步子,开心笑着,一口白牙明明晃晃说:“跑什么呀,哎呀还滚起来了。地上好脏的,不听话呢?”
他因想它们是识香之兽,今天这样活跃,是不是意味着檀弓就在附近呢?王含贞快活起来,水蒙蒙清凉凉的眸光流转,好像花香浮动,随时能掐出甜汁来。
可是千万种好心情,一进了屋,如坠万丈冰窟。
一面空荡荡的西墙。
王含贞揉了十几遍眼,一面死盯着墙面,一面急呼:“来人!来人!快来人!”
那些弟子懒散惯了,还嘻笑笑慢悠悠呢:“怎么啦?”
王含贞已急出一身冷汗,四处寻找,连蒲团都揭开看看。
“我的画呢!我的画呢!我挂在这里的画!这么大一张!上面一个人,男的,神仙,喝酒,弹琴,桃花,旧旧的……”
他说得十分东倒西歪,还怕小弟子们不记得,又说:“酒是八罐子,带上他手上拿的。桃花树上一共七十二朵,飞着的十二朵,脸上一朵。琴是五弦,不是七弦……”
王含贞一副魔怔样子,着实把小弟子们吓到了。
他又找了一通,终于才问:“是不是有谁来过?是谁?是谁!”
弟子们大梦初醒:“啊,不是卫首座说和太玄师兄有约的吗?”
王含贞瘫坐在地,手心潮透:“卫璇玑?是卫璇玑?你们亲眼看到了卫璇玑?”
弟子们支支吾吾说:“…对,对,是……”他们回过神来,也觉得那句“我主人卫璇”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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