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2 / 2)
得这般近,近到他眉间藏着的那颗小痣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她抽抽鼻子,使劲儿一嗅,他身上分明还是那股子奶味儿,却仿佛能醉人似的,一闻脑子里就晕得厉害,她心口怦怦直跳,除了嗅一嗅,还想要尝一尝。
? ? 她这么想着,头低过去,噘了嘴,“吧嗒”一下在他脸上结结实实香了一口。
? ? 扶烨惊得整个人都一颤,倏地又不动了,垂了头不言不语的。
? ? 傅琬琰浑身热得厉害,软乎乎的掌心里浸着一层汗,忍不住舔舔唇儿,这会儿连舌尖都是甜的了。她抬了眸目光落到他脸上。他还垂着头,鬓边细绒绒的头发都叫汗珠沁湿了,脸上红得不成样子,浓黑的眼睫颤个不住,她刚要开口,他低低“呜”一声,一缕水光从眼角滑落下来,无声无息砸在她手心里。
? ? 她掌心里霎时一烫,才意识到自个儿将他欺负得太狠了些,胳膊上赶忙松了劲,“烨哥哥......”
? ? 他却屏了声不肯哭出来,竭力咬住唇,鼻子狠狠一抽,“呃”一声打了个哭嗝。
? ? “烨哥哥......对不住......我我我......”她攥紧了手指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心里又羞又愧,手里捏着帕子要去给他擦,却被他扭头躲过去。
? ? 他扭着手脚从榻上立起来,拿袖子狠狠一抹脸,眼圈儿红红的看她一眼,“我不要与你说了!”说完一径抽抽搭搭哭了出去。 ??
? ? 连着三回见面,自家姑娘都将扶烨惹得好一番哭,林氏面上都险些没挂住,在傅琬琰头上很是敲了几个毛栗子。她摸着脑袋,看扶烨藏在杜氏身后,只把一双哭得红通通的兔眼睛露出来,见她看过去便恶狠狠一瞪,到底没好意思再开口问他心里是喜欢甚个样的了。
? ? 过得几日,承荣侯府就央了媒人往镇国公府里送了雁来,两家换过庚贴,合了八字请示吉凶,却是上上婚姻再相宜不过,杜氏心中满意,又遣人过府下了聘书礼书,这桩亲事便算是定了下来。
? ? 林氏还想要瞒一瞒,拘了底下知道的不准透出来,却没防着傅琬琰自个儿将媒人半路上拦住了。
? ? 这位不知哪家府上的太太刚转过一个廊角,迎面便见着一个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心里先自喜欢上了,又听见前头引路的丫头齐齐喊她“虎姐儿”,便明白这是扶家要聘的那位姑娘,眼上将她细细打量一番,暗自点了头。傅琬琰睁着一双圆眼儿,乖乖巧巧与她行了礼,头上带得嵌金玉蝴蝶一晃又一晃,似足了年画上的玉娃娃,她喜得“哎哟”一声,两手一合,“可够了我的了,得几百年才能做得成这一桩好媒呢,真真儿的天造地设的一对。”
? ? 得了她这一句,傅琬琰哪还不明白自家千盼万盼的事儿成了真,当着人面便露了个笑出来。一路晕晕忽忽往院里走,进了门宝笙见她满面红光便笑,“姐儿可是遇着了大喜事儿?”
? ? 她点一点头,嘴角翘翘的,“好大呢!”说着指了素琴,“去库里将我那架古琴取出来。”
? ? 素琴立时应得一声,又有些不解,“怎好生生的又说要用琴?姐儿好些年没练了,可不得磨破手。”
? ? 可不止要练琴,要学的好多呢,她掰着手指头细细地数,针黹刺绣,炊食造汤,算账理家,人情往来,这些往常看不近眼里的事儿,俱得一一学起来。再是文房四艺一道,琴和书法倒还有以前的底子在,再要练起来也便宜,可棋道和画艺她却半点儿不通,她是见过他案上那副野梅画的,心里还存着央了娘亲请个教作画儿的女先生来的念头,旁的倒也罢了,若在这些上头也是一知半解的,如何好入他的眼呢。
? ? 林氏且喜她肯将心思移到这些事上来,她要金线湖珠绣衣裳,要与厨上的娘子学做面食点心,要请先生来教琴教画,色色都只有点头的。傅二老爷却很是不满,只 怨将他好好的一个虎女养成了专惯装乖卖巧的猫儿,叫林氏一口啐在了脸上,这辈子头一次与他争红了脸。傅琬琰对这些一概不知,一心作起女儿家理事的工夫来,可这么些个要学又谈何容易,她每日里从辰时学至上灯时候,陀螺似的一刻转个不停,夜里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只觉骨子里都酸着疼,削葱一般的指上不知扎了多少针眼子,指尖被琴弦割出细密密的红痕,腕上还叫火星子撩出一圈儿水泡,宝笙给她上药时心疼得直抹眼泪,她却很吃得这番苦,第二日也照样扎挣着起床临着窗描花样子。
? ? 她瞧上了外头进上来的一块顶顶好的麂皮子,天这样冷,她还想要给他做双靴子呢,需得纳得厚厚的底儿,里头加上细毛料子,这样他要踏雪寻梅的时候,就再冻不着脚了。
? ? 可她不过才将将学上打络子,花样子且还描得歪歪斜斜的,如何能能制得靴子来。这般一样一样学过来,等她能给他做上衣裳制上鞋的时候,已是好几年光阴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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