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3 / 4)
的,瞧着是个爽利的,难得哄人的时候也肯用上十分耐心。杜氏心头一动,指了房里的大姑姑让带她去西暖阁里,“那是你烨哥哥的屋子,虎姐儿若愿意就去那里等罢。”
? ? 傅琬琰眉眼立时染上了笑意,忙不迭跳下床来,却也觉得自家太过急切了些,到底有几分羞意,红着脸跟在大姑姑的后头出了门。
? ? 杜氏端着茶盅轻轻抿一口,见傅琬琰在屋里时还持得住,出了门便耐不得了,脚下蹦着雀儿似的往那边奔过去,她偏了脸与林氏相视一笑,将原先心头一直琢磨着的那个主意定了下来。
? ? 扶烨屋子里早已烧起了地龙,暖烘烘的直如春日里,半点儿不觉着冷。傅琬琰进了屋子连声气都不自觉放低了,她敛敛心神,细细将这屋子打量一回,一眼望过去俱是些素雅用色,一座翠嶂围屏摆在门口当作隔断,再往里走两旁挂起了绣幛,靠南面儿安着玻璃窗子,照进来一片明晃晃的雪光,映着屋子里两扇朱红槅子,上头不过略略摆了些牙雕座屏,玉石麒麟之类做装饰,两座描金漆画书架上却满满当当摆满了书,临窗的书桌上还摊着一张画纸,画笔随意搁在笔架上,笔尖上还蘸着朱磦,旁边宜钧釉雕花画缸里置满了卷轴,瞧着颇有些凌乱。她轻着手脚走过去,入眼是用墨寥寥几笔勾出的野梅枝子,孤零零开在陡峭山崖上,山石嶙峋,积着皑皑一层白雪,枝条上开得料峭几点红,看着下笔随意,却极有神韵。?
? ? 傅琬琰怔怔看着这幅画,一时却想起他鼓着脸哭红了鼻子的模样,嘴角勾了个笑,不意他做的画竟是这般模样,一时看得入了神,连门口丫头打了帘子进来也没发觉。
? ? 那丫头抬眼见傅琬琰呆呆立着,身子都要挨到桌上去了,忙劝道:“那案上还有墨没干呢,姑娘且离远些罢,仔细污了衣裳。”
? ? 傅琬琰这才回了神,也不愿动乱了他的东西,索性提了裙角坐在榻上,见那小丫头吹起了水火炉,烧得壶中咕噜咕噜直响,好奇问:“这是在煮什么呢?”
? ? 那丫头抿了嘴儿一笑,“姑娘有所不知,我家小爷总有些古怪念头,今早儿见院子里梅花开得甚好,特特的吩咐我择些漂亮鲜灵的煮进酒里,他好下了学回来喝呢。”?
? ? 她一面儿拨弄着碳火,一面儿说:“前些日子那样大雪,他见檐上结着那冰棱子,非要叫摘下来让他尝一尝,哪个敢允他,谁知一个不留意他自个儿偷偷摘下来尝了,夜里发了热肚子疼了又哭呢。”
? ? 傅琬琰霎时心疼了,“他可好了?”
? ? 那丫头道:“好些时日的事了,全好透了夫人才肯让去学里的。”?
? ? 傅琬琰松一口气,掩在裙面下的脚晃一晃,抬眸再看一眼那方书桌,觉着这一回见到的扶烨与心中记着的并不十分相同,可到底怎么不相同,她又说不上来。
? ? 那丫头知道傅琬琰是镇国公府里的姑娘,也没甚个不能说的,谈性倒足,“这些旁的也没什么大说头儿,只我们小爷,真真儿的世上无双,那么个好模样,又是有大才情的,六岁学画儿,八岁上作诗,连学里的老先生都说他极有灵性,是神仙托生的呢。”
? ? 傅琬琰点一点头,“自然,旁人哪个也及不得烨哥哥半分的。”
? ? 说话间,那酒已经煮暖了,小丫头拎了洋錾壶将酒水倒在茶盅儿里,问得一声:“姑娘可要尝尝,这酒性淡,不醉人的。”
? ? 傅琬琰接过茶盅儿尝了一口,那酒水是淡红的,上头还飘着梅花瓣,才倾出来便闻见一股花香,喝进去却是甜的,她将那瓣梅花嚼成了沫子,刚吞进肚子里,就听见廊上传来几句低低的笑声。
? ? 她心上一跳,立时放下茶盅立了起来,门帘上的挂珠一阵响动,然后是很轻微的脚步声。
? ? 她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一个人影转过围屏,撩了帐子走进来,一抬眸就跟她对了个正着,
? ? 他还披着靛青色的斗篷,风帽上缀了一圈儿的白毛围着脸,越发衬得眉眼似墨,脸上被冻得有些微微发红,张嘴呵出一团白气来。
? ? 他后头还跟着个小童,见屋子里立着个面生的姑娘心下一惊,赶忙低了头退出去。
? ? 扶烨便自个儿解了斗篷,嘴角勾着的那点儿笑意淡下去,看傅琬琰一眼又偏过头去,“你怎么在这儿?”
? ? 听着声儿不太像是有气的样子,傅琬琰却心下一紧,走到他面前深深道了个万福,“烨哥哥,那日原是我万般不对,千错万错都在我,你要打要罚我也认的,可不要不理我。”
? ? 他从鼻间轻哼一声,脸还微微扬着,才不过几月里,他却像是倏地抽了条儿,恍然一下长高了好多,傅琬琰还得仰了脑袋看他,他垂眸看过去,目光从上而下轻飘飘落在她脸上,好半晌没说话。
? ? 傅琬琰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儿,然后听到他说:“饶过你一回。”她心上一松,忙冲他讨好地眨眨眼儿,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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