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场(2 / 2)
摆着的是迟请青和江今序的合照,照片有道折痕,江约珂被挡住了。
迟请青连与江今序唯一的合照,都还是在江约珂的阴影下偷来的。
那些伤害都是不可逆、真实存在过的。
但,受馈者还是想贪心的做个强盗,把江今序牢牢拴在身边。
他明知这是不堪入流的卑劣手段,可想到这样能留住江今序,迟请青仍不可避免的动心敲起算盘。
迟请青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上江今序了,他住院期间每天醒来和临睡,都会坚持给江今序发消息,而江今序的回复停滞在月初的日子,任由迟请青把屏幕盯穿,未再有过更新。
他怅然的翻阅以前的记录,发现曾经,自己淡漠的一句,江今序都会撇开那刺人的冷,给他回个三句。
现在,江今序哪怕愿意回迟请青个句号,迟请青便会立刻振作,在输入框打上个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迟请青探不出消息,遂试着询问陈赴习。
而陈赴习只草草撂下句江今序出国治疗了,其他的无论迟请青怎么威逼利诱,均闭口不谈。
迟请青联想到了江约珂撞车的疯狂举动,残破的车身悬空吊在崖边,催促江今序垂直浸没。
向上拨不开阴霾,与太阳遥遥无期;向下/身缠迷乱漩涡,伸手相悖渐行渐远。
知道后,迟请青的心情更低落了,他倒宁愿是江今序烦了倦了不理人,而不是远远躲起来,承受折磨。
迟请青用手托起下巴,歪头沿着轨道拨弄着窗槽,透过修补好的纱窗,他瞄到了楼下签收了一大堆瓶瓶罐罐的阮净琳。
各类大大小小的药物瞧着来历稀奇,但迟请青懒得细究,他大多时候消极配合着送来的疗程,似乎生活离了江今序,他的状态就只剩下了破罐子破摔。
新寄来的药物闻着味儿就苦得让迟请青眉头直皱,但里面又罕见的掺进了丝咽进去后滑于喉头的清凉,鉴于开口的苦是后劲十足的下马威,尽管咽下去后舌根尚有残存的甜作防御,可迟请青实在招架不来,闭着眼抿了半滴,便由着阮净琳怎么说,都不肯喝了。
“你喝完,我就告诉你个秘密。”阮净琳瞧着剩下大碗的药发愁,她敲了敲桌,紧盯着努力用双手捂嘴的迟请青。
迟请青固执的摇头,用指腹把那盛着药的碗推得更远。
“药是江先生送来的,你可别辜负他的好意。”阮净琳干脆拿捏了对迟请青颇为有效的杀招,晃了晃那印着江今序名字的寄件人栏,好让迟请青验证真伪。
迟请青出神的望着那三个烂熟于心的字发愣,阮净琳在心底叫好,面上却故作相反,要起身去将药倒掉。
迟请青抢在阮净琳前一秒按住了碗边儿,他小心翼翼的捧到唇下,仰头慢慢喝掉。
途中未叫过苦。
没有江今序的劝说,其效果对迟请青而言都大打折扣,而搬出江今序,所有棘手都事半功倍。
江今序是迟请青的绝对权威。
饮毕,迟请青自以为在阮净琳看不见的地方,悄悄舔了舔碗的豁口。
“又不是在喝糖浆,还嘴馋起来了。”阮净琳没辙,把江今序送来的单子念给迟请青。
迟请青听得格外认真,他盘起腿,双手乖巧的搭于膝盖。
仿若穿梭回学生时代,衬衫校徽、推攘嬉闹。
树叶吹得沙沙作响,广播照常放着英语。迟请青听困了,起身活动活动。
他一扭头,就能看到后座笑意盈盈的江今序。
江今序的扣子扣得很是随意,四目相对,迟请青发现,江今序的喉结明显有在滚动。
江今序寄来的药奏效很快,两周后,迟请青的嗓子有了好转。
太久没说出句完整话的迟请青再次发声,好像与世界脱节,他费了好些功夫,才寻回对嗓子的控制。
阮净琳觉得把人老闷在病房不妥,便抽了天空闲,陪迟请青出去转悠。
不巧的是,他们返程的路上,下了阵雨。
俏皮的雨滴滴落在迟请青的鼻尖儿。
这一幕似曾相识。
但这次,迟请青抬头,他没有看见挂在前面大大的缘字,伸手也拉不住那个与他注定缘分的人。
应是为了补偿游乐项目的拆迁,公园的桥新修了个码头景点。
码头异常衬景,一时间成了打卡圣地。
好像站在一侧,遥遥的看着对面,就能跨国所有不可及的距离,隔空传递思念。
思念说给水听。
而水终能汇成江。
迟请青脑海忽然闪过个不好的词,叫做下场。
下场,是他以前不珍惜江今序造成的结果。
当然,下场还有一种迟请青不愿承认的诠释——他们的故事到此为止,迟请青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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