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2 / 2)
也拍不净,也是跑来时不小心落在手心的,一直不知为什么被他握着,一直握着,到程淞面前时握的尤其用力,邵权知道有血渗下来。
穿着白衬衫干干净净的程淞忽然笑起来,很快又敛下去,阳光照耀下他的眸色显得极浅,一直都是不好接近的形象。扶在脸上的手指滑下去抚上邵权的后颈,好像在安慰一只猫或狗。邵权想把头甩开,但他收紧虎口钳着他的后颈,也像钳着一只猫或狗,拎起来看他的眼睛。他感觉他用那样的ロ气对他讲话,好像也是对着一只闹脾气的小型动物,拿出了耐心,但也只够那么一点。
他的声音像山巅的雪。
你告诉他,认真就到头了。
4
回归现实。
又是一连串脚步声,他猜到了会是谁,默默站直了身体,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被打偏过去之前他只来得及看见邵权那一瞬间错愕的神情和惯常紧绷的下颌。
4
打他的人是他爹。亲爹。
5
自从拒绝程副主席的路子当了燕大教授打定了主意教一辈子书起,程副主席就对他很不满意。当然这种不满意并没有过于明显,因为在程副主席看来教授毕竟还是体制内,路没有堵死,他甚至寄望于时机到了就让他成为系主任,再从学界转到政界,只要不犯事一步一步提拔到厅级干部还是绰绰有余的。
程副主席想得挺美,可是他不会想到他这个儿子是真的打定了主意一直待在燕大。
邵家和程家的老爷子都是开国元勋,他们的儿子也都是封疆大吏,每一任封疆大吏几乎都会上调至中央,一朝天子一朝臣,程副主席现在就住在北京,程淞没跟着去,而当年程副主席开的疆拓的土就在燕城。他曾经是燕城省委书记, 这里留着许多他的故朋门生,一竿子下去打倒的干部一大半和程副书记有过关系。
按理说有这样的家庭背景,程淞那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党,但凡程淞想从政,那必然是一条星光大道且畅通无阻,甚至比起其他太子党,在旁人看来他真的优秀太多。
但是他没有。
6
他被程副书记领着亲自给邵家几个人赔礼道歉,同样位高权重的邵权他爸沉着地让秘书递来一个有关程淞再也不见邵瑞的保证书,他眼皮都没抬刷刷两下给签了,这事才算了了。
程家少爷和邵家那个私生子之间究竟有什么,零零散散的说法什么都有,这导致圈里有一段时间谈到程淞后面偶尔都会带一个邵瑞的名字。
刘秘书跟在冷着脸的程副书记后面不断冒着虚汗,对于这些秘密不敢多窥探,只觉得自己从没见过书记这般怒火冲天,每一次怒火冲天的原因十有八九会有程家现在这位大少爷的影子。
他想起那个脸上留着巴掌印也没有破坏眉眼间漠然的男人。在男人还是少年开始刘秘书就从来没有猜透过他的想法,你只是潜意识知道这个人离你很远,他在想什么你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他好像都能猜到,但是他不在乎。
7
程淞一个人站在医院住院部的楼下拿着手机开导航,此时天边已经升起朝阳的云彩,他垂眸凝视了片刻池塘里倒映着世界颠倒后水中的一棵树。
在他打算抽烟时,一只狸花小猫不知打哪冒出来摇晃着尾巴尖绕到他脚边喵了一声,他手夹着烟倒是没有动,垂眸看它,小猫可能是第一次见有人抵挡住它的卖萌攻击,于是感到不可思议,呲牙咧嘴了几秒再接再厉地蹭了蹭他的裤脚又喵了一声。
斑驳的叶影洒落,无声的寂静被小猫的哼叫惊扰,简简单单的树,平平淡淡的日出,随即伴着清风,没有晴天霹雳,没有浓墨重彩,只有光和影,小猫和白衣服男人。
朦胧的淡金色渡在被风吹动的小猫的毛发上,也渡上了垂着眸看它的男人被风吹开的一抹浅笑,吹散了浓稠的冷冽。
他们尽数落在一个人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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