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东郡(2 / 2)
八。”
“赵先生乃赵氏,有姓氏之人皆出身不凡,想必赵先生祖上也是士大夫公卿吧?”
“回郡守,扶苏家中世代乃乡野村民,出身寻常。”
“赵先生可曾婚配?”吴宪的眼底闪过一丝鄙夷之色,虽微不可查,嬴政还是捕捉到了。
“不曾。”嬴政回答。
“我有一女,年方二八,正当妙龄,可与先生相配。”吴宪是想靠着自己攀上赵政?
“承蒙郡守抬爱,只是下官曾在王上面前发过誓,天下未定,不敢娶亲。”嬴政只得打着赵政的名头婉拒。
吴宪眼底的鄙夷之色更甚,黄口小儿,并无出身,仗着王上的抬爱也敢如此猖狂:“既如此,便是在下唐突了。”
可嬴政便是可以仗着赵政如此猖狂:“如今东郡方才安定,王上深感郡守操劳,特派下官前来相助,敢问郡守,如今城中的魏人,赵人,如今是否为秦人?”
“东郡是大秦的疆土,城中之人,自然是秦人。”
嬴政将手中的酒觥随手搁置在案上,发出一声突兀的声响,他如今便是狐假虎威了又怎样?总之他还有赵政的手谕:“既如此,为何如今东郡的赵魏之人用的还是他们的钱币,不识大秦的律法和军功之策。
度量衡皆不统一?”
嬴政眉眼微挑,余光瞥向吴宪,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忍不住想要臣服,明明只是个十余岁的少年,又是这样的出身,怎会有这样的气势?
“王上手谕,让下官来敦促郡守,既是秦人,如今又该如何?”嬴政搬出赵政来压人。
“东郡禁止再用其他钱币,皆用大秦的度量衡。
将秦法和军功奖惩之策张贴于城门上与众人知晓。”
“嗯?”嬴政唇角微弯,带着几分笑意,指尖轻点桌案,“赵魏之人可识得大秦的小篆?
又有多少人识字?
赵魏的钱币不许用,那也是他们辛苦挣来的,你这样又置百姓于何地?
他们又怎么知晓大秦的度、量、衡与先前的区分?”嬴政歪头看向吴宪,“吴大人,你这样做,假以时日,东郡必乱啊。
到那时,王上又该如何对你?”
酒宴间点着油灯,光线昏黄温暖,吴宪只觉得盛夏难捱,不断用手中的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汗珠:“还请赵先生赐教。”
“赐教愧不敢当。”赵政喝了口酒又道,“将百姓手中的赵魏之钱币等价换成秦币,郡县皆该如此。
东郡诸县,皆该派知晓我秦法又有才学之士,于市井将秦律说与老弱妇孺听。
至于各国之间度量衡的区别,想必也有贵族公子知晓,也该说与老弱妇孺听。
不可暴戾恣睢,尽量说的通俗易懂些。
你们将他们当做秦民,他们才会把自己当做秦民。
权且如此,吴大人的功绩年后朕回回咸阳报与王上知晓。”
“听见了吗?还不去做。”吴宪又换上了一抹恭敬谦卑的笑来,遣亲近即刻去办,又举起一觥酒朝嬴政敬道,“既如此,便多谢赵大人了。”
赵政的名头,还是好用,到底也是王上,即便无权,是个聪明的都该知道王上迟早亲政,这大秦迟早是赵政的。
这半年够他用了,先将一郡治理好,日后统一六国,才知晓该如何治理余下的百姓和疆土,将理论用于实践,又从实践中挑出错处进而修缮。
这样说来,他倒挺感谢吕不韦这些年攻打韩赵魏的决策的,上一世他许是过于自负了,即便有了东郡,也未派亲信前往。
为后来治理天下埋下了一些祸端。
嬴政举杯一饮而尽:“吴大人客气了。”
只在酒足饭饱之后告诉人:“过几日,我想宴请东郡的贵族子弟,还望吴大人多多周旋。”
“自然,自然。”吴宪应下。
夜色苍凉,心中有事的时候不觉,如今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嬴政随意坐在石阶上望月,除却心中难以舍下的大事,倒有几分思念赵政起来。
明明是他要走的,如今却觉得时间太漫长了,或许赵政侵入的不止是自己的生活,还有这颗不停跳动的心。
也是,他看见赵政便想起年幼时候的自己,赵政对自己又这般好,信任和依赖,又如此了解自己的心思。
他怎么能不在意赵政?对这个年幼时候的秦王政心生不舍和怜爱?
这样的感情和对扶苏的感情并不同,因为是自己,更多了几分微妙的复杂,感同身受的共情,也有几分酒遇知己棋逢对手的相惜,他心知赵政年幼,但从未将人真正当做小孩子过。
如今见人逐渐长开,有了自己的手段和心计,他是欣慰多于感慨。
算了,不想了,喝完这盏茶便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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