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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米安(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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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米勒知道,其他孩子们只是容忍他们的存在,并不接纳他们。容忍和接纳之间,隔的是一条深深的鸿沟。

“沉没的意思,就是在水面下。”德米安说,绿色的眼睛猫一样闪烁着,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米勒忽然想起了勃兰特军官那个关于老鼠和沉船的比喻,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那么,如果一艘船沉没了,船上的人会怎样?”

米勒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他觉得自己心里藏着一种巨大强烈的恐惧,昨晚偷听时候的那种不安仿佛鳄鱼一样慢慢浮上水面。

德米安顿了下,以一种奇怪的语调说,

”会死。”

米勒红润的脸忽然变得像是灰烬一样惨白,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严酷的事实。德米安从未见过米勒露出这种表情,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孩子永远是健康的,活泼的,积极向上的,这种仿佛溺水之人一般绝望的眼神并不适合他。

难道是他听说了什么?这个关于沉没和船的故事太过隐晦,也太过晦涩,仿佛隐隐间指向某个房间里的大象,某个不可见的利维坦。

“你,怎么了?你听说了什么?”德米安压低声音,并故意用身体挡住其他人的视线,z这样别人便无法从他们的唇形中读出他们的对话,

“米勒,是不是你哥哥跟你说什么了?”

对德米安来说,从小时候开始,这间保育院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无数的禁忌和规则被精心地设置好,为了隐藏什么东西。

直到那年元首巡礼,德米安第一次出去,他才意识到,他们就是其中的小白鼠。

从那之后,他的画作里不再出现鲜艳温润的鲜花和美丽面孔,取而代之的是枯骨,绝望地伸向天空的手,以及玫瑰花一样被斩断的头颅。

那些画作一经完成就被老师们锁到了柜子里,放在阴暗的角落里任凭老鼠啃咬岁月蒙尘,永远不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他曾经试图把这个秘密和自己最亲近的男孩分享,可是第二天,那个男孩就消失了,一个新的男孩顶替了他的名字,坐在他的座位上,其他孩子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自那以后他从未见过那个男孩。于是渐渐地,他明白了自己胡乱说话的话,就会有人因为他死去。

原来秘密可以杀人。

他暗暗地想过,也许有人早就发现了这个秘密,只是不说出来。

也许大家都发现了,只是没人敢说,因为所有人都不想死。

即使他站出来,大声呼喊,又有什么用呢?凭他们一些孩子,怎么能反抗帝国?帝国有荷枪实弹的军队,而他们连把餐刀都没有。

于是他冷眼旁观,心里知道自己看似对一切漠不关心,实际上却是无能为力。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所有把他们当作试验品的人,痛恨自己还要掩饰这种痛恨,而在表面做出彬彬有礼的样子来,还要违心为他们画画。

这一切的牺牲一切的遮掩,只是为了让自己苟且偷生,他从心里唾弃自己的软弱。

可他能怎么办呢?他觉得自己身处一间铁笼,身边的人小白鼠一般沉睡或者装睡,或许还在做着美美的梦。而他醒来了,同时意识到笼外有一只铁手,那手随时可以掐断他们的脖子。这时候把其他人叫醒,让他们和自己一样承受这种无法言喻的恐惧,又有什么用呢?只是白白让他们受苦而已。

可费舍尔不一样,从那个黑瞳孔的男孩一进来,他就知道对方是同类。他从对方身上闻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气息,那人的瞳孔中仿佛结着冰,透着一股冷漠和不近人情。

从那人身上,他看到了自己。从那时候开始,他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孤苦无依了。

米勒则不同,虽然聪明,却表现得和其他普通孩子没什么区别,甚至要更加天真善良。德米安知道那是因为有费舍尔在暗中保护弟弟的缘故,他有时候也会帮忙,只是做得不为人知。有时候他很羡慕米勒,所谓无知者有福。人一旦知道了生活的全部面目,就再也无法以单纯的眼光看待世界,取而代之的是冷淡和憎恶。

米勒不怕孤立,因为有哥哥陪他说话。米勒不怕欺凌,因为哥哥总会赶来救他。米勒从来不哭,只有在费舍尔出现的时候,他的眼泪才会像豆子一样掉下来,本来平静的面庞在看到费舍尔的时候忽然就伤心得不得了,委屈地皱成一团。

大家羡慕的不仅仅是米勒有个哥哥,更多的是,为什么他们没有个米勒这么个如珠如宝的弟弟。如果费舍尔不在,那么安慰米勒的就是他们。他们也不用费尽心思地欺负米勒,只是为了多得到小孩的一点点关注,最后还被当作反派恶人一样被赶走。就算他们好声好气地和米勒说话,把最好的东西端到米勒面前,可米勒前一秒还好好和他们说话,下一秒看到哥哥就立刻跟在哥哥的身后,仿佛粘人的小尾巴,再怎么好的东西都不能让他的眼神多停驻一秒。

但是米勒现在看起来脸色如此难看,难道是费舍尔跟他说了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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