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1 / 1)
回去之后,我的压力越来越大。无论是学业的,还是来自和他分离这件事本身的。
从他家出来的第二天,我就去医院开了镇定情绪的药物,整夜整夜的失眠,第二天还要整天整天为了要发表的论文做着大量的工作。生怕一个失误,我就和爱丁堡失之交臂。
高梧从见我的那一天起,就把这个独立的我吃掉了。抽丝剥茧一般的,吃掉了。
元旦过后,我的稿子就要拿去审核,能不能发表就在这最后一搏了。叶教授偏偏这个去了国外出差,远程给了我简单的辅导,就变得十分难联系上。审核的老师,有几个人听说风格和叶教授完全不一样,交稿日前一天我打电话跟闺蜜狂哭,我好害怕,手里最后这一点点也要失去,怕的发疯。
在我被高梧和论文席卷的时候,愧疚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也席卷着高梧。
因为稿件通过之后,我计划着和高梧最后见一面,把话说清楚,并不再延续关系。但当我许久不联系他之后,发现微信里,他竟然已经把我删掉了。
屈辱愤怒的是我,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底气把我直接删掉。我疯了一样的联系他,在我换了十几个电话号码拨过去之后,他终于接了其中一个,我想过要不要去找他,但后来想了想,我们好歹也留给了彼此一些还算是比较美好的记忆,我不想去到他家楼下,把最后的一点体面撕碎。
我那时候觉得我被放弃了。电话通了,我甚至还道了歉,我不知道要为我的什么错误而道歉,为我哭泣的声音,无法冷静的情绪吗?我想是的,我只能为这些道歉。
那是他第一次,正面的回应我,第一次没有表现任何不耐烦和遮掩。
他显然被我的道歉整个惊到了,他努力的对我说:啾啾,会过去的。他一遍又一遍说着……
直到我的声音由哭泣的急促变得平复下来,他才用颤抖的声音说:啾啾,你听好,这件事是哥哥的错,是我做错了,是我伤害了你,你别道歉了。我删掉你,是因为我不能再联系你了,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把彼此毁掉。是哥哥对不起啾啾。
我说话还是不成语句,眼泪不停的掉落,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我知道要分开了。但我想最后见他一面。
他没有答应。
电话挂断的最后,他嘱咐了非常多我升学的事情,说了很多很多,他觉得可能会对我人生有帮助和鼓励的话。
那头狮子从他身体里消失了,连同他一起。
我的论文发表的异常顺利,审核结束之后,有一场全省的选拔答辩,大二的女生少有能参加这种答辩的机会。叶教授那天坐在答辩评委后面那一排的位置,桌子上的手袋里装着准备送给我的香槟。答辩异常的成功,得到了很多教授的推荐发刊,宣布成绩的时候,我抱着叶教授哭了。
我也抓住一些东西的,我抓住了我自己。
那一刻我真实的知道。
之后的一个月里,我还是忍不住断断续续的有联系高梧,我就很想见他最后一面。我想告诉他,我做成了一些事情,也有一些没有做成的事情。那段时间,我快要过生日了,生日在二月初,我想生日的时候,见到他。这种想见他的心情蚕食着我整个身体,消耗着我所剩无几的健康的情绪,我依旧服用那些稳定情绪的药,度过了一段非常难熬的时期。
随着生日的临近,我所有发出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我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生日那天,如果还是什么都没有,我,就不要他了。哪怕是这最后一面。
尽管我知道,本来我就不该要。
二月八日,凌晨十二点。我编辑了给高梧这辈子的最后一条短信:谢谢你,你给了我很多,当然也拿走了很多。这一次,是我不要你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