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鸦七(2 / 8)
所出。
元后本世家女,母族势盛,自建国初至今凡为相者五人,内殿学士十六人,其余更无论焉。燕大燕二福祚浅薄,身为嫡长子,燕三理所当然成为众望所归。却也有几个美中不足处,其一,母家势力深厚难免外戚干政之患,其二,就是燕三年少时不着调的性子。
元后亡故时,燕三还是个教人不省心的十来岁少年。
晏帝对子嗣并不关心,大手一挥,尘埃落定,改由同为世家出身尚十六的德妃裴氏抚养。兴许燕三是个带福气的,九年后裴氏得子,行七,六年后竟又诞下老九。
燕家老三确是个妙人:孔孟之道、治国之学,少年燕三一耳进一耳出,还不及体弱多病还可举一反三的燕七,可论说国都内盐铁涨了几文钱、税法当如何改方为上策,谁人都不及燕三。也有老臣说,莫看晏大太子成日笑嘻嘻没个正经,心眼可比兔子洞还多,贼精贼精的。
晏帝沉溺声色犬马,早朝罢数十日之久,这时生儿子的好处便体现来了。一叠叠的折子一忽儿从天齐降,像一块块砖砸在燕三尚未长好的脊背上,他还得站得笔挺,晃都不得晃一下。他背若弯了一星半点,晏国的土说不准哪天就要被虎视眈眈的外敌砍下深可见骨的一刀。
刚打头那会儿,燕三很不痛快。也合该不痛快:群臣前不得不贴着谦虚恭谨的面皮,一干元老耳提面命只好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弄不好就是——
“殿下需时时小心为妙,夜深出宫,万一为人所知,明儿个奏折里不是说太子性喜渔色不堪大用,便是太子包藏祸心、夜访重臣、结党营私——”
燕三收回已跨出墙外的一条腿,食指一勾:“小乌鸦,过来。”
侍卫鸦栖很听话。
听话的结果就是他被赏了个爆栗子。
他仰望半仙也似靠着墙头的主子,寸步不让:“殿下虽天人之姿,这般终归有碍观瞻。”
“再敢说你主子有碍观瞻试试。把人扮好了也就没事了,唠叨个什么。”燕三没好气地揉揉耳根,兀自埋怨当初把人捡来未好好审查一番,倒不是堂堂太子养活不起,是真拿这苦口婆心的嬷嬷没法。偏他那是真知灼见,一句比一句有理,燕三最怕碰上有理的,人家是好心,也不能斥责他多管闲事。
来这么一遭,燕三金贵的脑瓜子又疼了。
鸦栖摸摸脸上那张仿晏太子的面具,理理华贵衣袍的皱褶,心想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他未腹诽完,太子他老人家就没头没脑来了句:“他不就盼着吾出错么,吾错得越多他越欢喜,对了,云家那几个老头巴不得参小王一本,急得脾火旺口生疮,吾犯错是行善积德哪,你别拦着,哪凉快处哪去。”
燕三停下来啧了两声,又阴恻恻地怪笑道:“老头子撤了我的权,这是巴不得我死了,好让蛮狗吞我大晏边塞十六城呢。”
“他”指的自然是龙椅上的老子。老子糊涂,被主和派的瞎掰就分不清天南地北,可再怎么糊涂也比太子大上一级,见他有主战意向,朱笔一勾,明日他就不必费神看折子了。他燕三要再闹狠了,项上人头都保不住了,他老子缺本事缺主意,可不缺儿子。
鸦栖被这江湖腔调和蛮狗二字呛了下,琢磨琢磨品出了不对劲儿心里一咯噔,反观燕三老神在在,掰着手指头算着主和派那帮蠢驴人数,数了半天怕也只比天上星星少不了多少,竟没分毫急色。他面色沉下来:“他敢动你,先试我一刀。”
“壮士好本事,一刀裂河山还一脚毁天庭啊?”燕三懒懒道,翻身一跃,两脚勾着树干倒挂下来,发尖儿不怀好意地扫着鸦栖的额头,“口无遮拦的,旁人听见还得了。他要动我,那是命,送毒药也得当美人搂着。再说——”过几年,大晏天塌了,吾又逃哪里去。
鸦栖那小子脸黑得跟炭灰似的,燕三也不再说笑,恢复一本正经的太子面谱。他生得好,笑起眉梢皆是风流意,活脱脱一个玉面仙君,鸦栖有时也被他一笑整得面红耳赤,堵他没完没了的说教话,这招百试百灵;板下脸竟还颇具欺骗性。
鸦栖取刀挡在他面前,刀身雪亮:“卑职为殿下着想,殿下看着办吧。”
“得,烦死个人,不去就不去。”燕三气归气,究竟服软了。
燕三再混账,也绝非拎不清的纨绔。一边是重文轻武数十年蠹虫遍地的晏国,一边是民风彪悍欲一展雄图卧薪尝胆的北蛮,居高者谁,一目了然。百年前宋铎领兵击退蛮狄,占了北地肥沃的草原,多骏马良驹,个个皮毛油亮日行千里;经百年安乐,南边的城兵,细胳膊细腿得像站在殿上两股颤颤的白面老儿,他不知北疆那的兵士是怎地,也不敢想。
一味主和,不知利害地割城赔款谋取安乐,乌白马角,断无有也。
“小乌鸦,‘以地事秦,犹抱薪救火,薪不尽,火不灭’。你说这浅显道理,他们怎么都不懂得。”他梦里问了千百来次。
这话出口要闹大事,他忍了,再想想他老子新近宠的老唱郑声的歌姬,如同吞了只死老鼠,浑身不舒坦。
燕三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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