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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夜,陆偲又是阵阵心悸,紧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看不见脑海中的那些不堪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陆英捷唤道:“陆偲?”
陆偲这才睁开眼,看到那勺粥已经递到他唇边。他深吸了口气,视线向陆英捷投去,说:“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语法是疑问句,但口气是陈述句。
陆英捷微微一怔,很快明白过来。
是啊,无端端碰上这种事,谁会不困惑,谁会不想得到解释?否则困惑还会持续,各种负面情绪也会一直累积,最终,山崩地裂。
该说的话要说清楚——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语掠过脑海,陆英捷的表情复杂起来,刚要开口,却被陆偲抢先:“在你解释之前,我想先问清楚一件事:在你眼里,到底当不当我是你弟弟?”
陆英捷瞬间有些窒息,眉头紧蹙:“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无法想象会有哥哥对弟弟那样做。”
陆偲脸上掠过了一丝冷笑,似乎是嘲弄,也或许是自嘲,“如果在你看来我始终是一个外来者、一个冒牌货,永远不会真正成为你的兄弟,那就趁早告诉我,我也好知道以后该怎么处理跟你来往的问题。”
“……”
窒息感在陆英捷胸中继续扩大,几乎用尽全身气力,他才把这种感觉一点点压了下去,深吸几口气,终于发出话来,“你一直想成为我的兄弟,是吗?”
“是。”
陆偲再次笑了一下,自嘲的味道越发浓烈,“至少曾经是。”
陆英捷闭了闭眼,先前他曾经想说些什么话……忽然之间,他就好像已经记不起,也不愿记起了。
他说:“我无法解释昨晚的事,也许真的是我喝醉了,是我发疯了,我很抱歉,对不起,我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
顿了顿,“我也可以承诺,今后会把你真正当成我的兄弟。”
——兄弟,仅仅只是兄弟。
他的态度太过配合,反而让陆偲觉得有哪里不对:“你说的,都是真的?”
陆英捷说:“千真万确。”
“……”陆偲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照理说,他应该是要满意、要乐意的吧?却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留下了太重的后遗症,他只感觉疲惫莫名,还夹杂着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他生硬地扯了扯嘴角,低声嘟哝:“但愿如此。”
有那么一瞬间,陆英捷眼中的光芒骤然暴涨,仿佛涌起千言万语,却连半句都没说出口,沉默着拿起勺子,继续喂陆偲吃粥。
在此之后,谁都没再开口,气氛重新回归死寂。
不多时,一碗粥全部干净了,陆英捷问陆偲还要不要,陆偲表示已经吃饱,陆英捷便带着空碗下楼,到厨房把碗洗掉。
区区一只碗,他却洗了许久,明显心不在焉。水流在碗上冲刷着,也在他心头冲刷着,水柱冰凉有力,甚至像要在他心脏上冲出洞来。
忽然“哗啦”一声,一记拳头重重地砸在水池里,水花四溅,有的溅到他身上,还有的溅到他眉头,滴滴水珠悄然滑过眼角,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最后没入那双紧抿的薄唇间。
兄弟。
不错,兄弟啊……
无论他怎么想,也无论陆偲身体里的灵魂是谁,在陆偲眼中的他,始终都是兄长。
他们本就是亲兄弟,这层血缘从他们的父辈开始便传承下来。
试问,与自己的兄弟,他想怎么样?他能怎么样?
假如他们真的怎么样了,整个陆家大概就要爆炸了吧,硝烟尘埃漫天遍地,无可收拾。
昨天他已经疯狂一夜,仿佛已然用尽了毕生的冲动与疯狂,难道他真的还要继续疯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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