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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司遥先洗过澡,就直接上床睡了。厉森原本还想找他说说话,现在看来只能放弃,也去洗了澡,在床的另一边睡下。
躺了半天,睡意迟迟没有来,一方面是由于白天睡了太久,另一方面是,他的潜意识里总在留心司遥那边的动静,在这种集中精神的状态下,睡意自然是想来也来不了。
认真地说,其实厉森并不认为司遥有需要安慰的样子,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出于什么必要而留下来。他这样做,与其说是一种故意,不如说是更像是发自本能。
不管是身体的本能也好,是心的本能也罢,反正他一向是个忠于本能的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边始终毫无动静,厉森的精神也就开始渐渐松懈,不知不觉便入睡了。
不知道睡了有多久,他隐约感觉到身边有动静,立即醒来。连他自己也奇怪,以前他睡觉从不会这么容易醒,今天却不知是怎么的异常警觉。
而且像是有些鬼使神差似的,他并未将双眼完全睁开,只打开一条缝,从中窥视那边的情形。
他看到司遥下了床,站在床边,似乎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转身去了浴室。
按常理而言,一个人半夜进浴室绝不是值得奇怪的事,谁不起夜?厉森也想这样认为,然而当他想到司遥在床边站的那一会儿,越想越奇怪,结果还是忍不住下了床,尾随而去。
司遥进浴室后并没有关门,厉森藏在门外,探头望进去,只见司遥站在洗脸台前,神情有点恍惚,垂眼看着自己的双手。
在他的手里捏着一个瓶子,另一只手掌心摊开,躺着两粒白色的物体。
那是什么?其实厉森心里还没有答案,但是他有不快的预感,当下叫出来:「你手里是什么东西?」
突然听见他的声音,司遥转过头,脸上掠过一抹愕然,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已经大步走过来。
「这是什么?」
厉森把那两颗白色物体从司遥手里抓走,皱着眉端详了一下,「药?是什么药?你生病了?为什么要吃药?」
一口气问了这么多,却根本没打算等待司遥的回答,伸手就将他另一只手的瓶子也夺过来。
看看标签,恍然大悟,然后是大惑不解。
「为什么吃安眠药?你这里怎会有安眠药?」厉森想不通。
他们两人虽不是同居状态,但是前前后后,他也来这里住过不少次。他从没见过司遥吃药,他完全不觉得司遥像是会需要药物来辅助睡眠的人,他甚至根本不知道这间房子里有安眠药这种东西。
公正地说,安眠药并不算是十恶不赦的坏东西,但也绝不是什么好东西。总之厉森不喜欢这种东西。
「说话!为什么吃药?之前你不是睡着了吗,其实你没有?你这是习惯还是偶然,睡不着就跑来找药吃?」他质问着,瞪着司遥,后者脸上那缄默的深沉让他越发焦躁。他咬咬牙,发泄性地使劲将头发揉乱,重重吐出一口气,总算稍稍冷静。
的确,他从不知道司遥吃药的事,他想这应该并不是他粗心大意未能发现,而是,这次的确就是当司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第一次吃药。
那么想当然,这个例外的发生,必定有特殊原因。至于这个原因会是什么,还需要多想吗?
「你睡不着,是不是因为养母的事……」厉森犹豫地说,其实真的不想追根问底,只是如果不问,就没办法把事情讲清楚了。
「不。」司遥停了一下,「不全是。」
他转身走到浴缸边,在边沿坐下去,又让厉森陪他度过了半分钟的沉默,才再度开口。
「那场空难之后,我疑惑过,一个人的生命究竟是有多重,又有多轻?当他们在你身边时,你以为他们就是整个世界,他们就是你生命全部的份量。而当他们离开你的时候,你却可能连他们的尸骸、连骨灰都见不到……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前一天他们才对你说的话,才对你露出的笑容,又都算是什么?」
「……」厉森张了张嘴,却哑然无声。
他终究没办法回答。何况他知道司遥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该做的、能做的,就只是静静地听。
「偶尔我会做这样一个梦。」
司遥继续说着,脸上依稀闪现着冰冷而恍惚的表情,就如之前厉森看到他准备吃药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梦里有一个空间,辽阔无边,而我身处其间——或者说是漂浮其间。在我的上面是一片虚空,但我隐约感觉到那里有人在,我的亲人,就在那里。这感觉不断强烈,就好像我将要去往、正在去往他们那里,然而我心里却很明白,我去不了。
最终我总是会掉下来,这个时候我就会醒来,然后再也无法入睡。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仍然被困在那个虚无之境。为什么我要被困在那里?那里有我的什么?亲人?不过是假像而已。直到死亡之前,我都不可能再与他们相会。」
司遥按住额角,叹息般地闭上眼,「可惜虚假的梦境每次都突然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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