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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烧月下月如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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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仿佛纸浸透了油的一张半透明体,云像白骨遗骸堆遣,风里裹挟着火烟焦土的味道。

季天蓼的意识时断时续,极度失血导致身体干涸,手术灯下的双眼像泛着幽幽白光的纸灯笼,头皮都似乎紧缩脆弱了,思想就如跟外界仅仅隔了一层薄薄的容易破损的皮肤。

乐声像遥远的非洲部落或严肃的宗教的回音,他支离破碎地忆起那些童年岁月,那些实验记录本上有关Fenrir的测试项目,都是母亲把针管磨尖当笔,蘸了儿子的鲜血当墨水写就的。

而复活节这天,则是每一年最难忍受的噩梦。

奇迹般的Enigma使人惊叹不止并为之痴迷,而这种力量其实并没有脱离自然法则的限制,每隔一段周期,他们的身体就会进入被称之为“耗竭”的阶段。

如果在这时得不到配体的“贡献”……想象一只极致饥渴难忍的古堡吸血鬼,血色圆月下的狼人,他们失去理智毁灭一切,包括他们自己。

所以也有不少学者称之为“浩劫”。

而季天蓼记得,对Fenrir来说,这个每年一度致命的时间节点,就是复活节。

季璟操作着精微的手术仪器,看见横在眼前几乎一半死去的季天蓼,忽然挣动了一下的时候,稍稍吃了一惊。

季天蓼插满细针的手抓住季璟祈求:“…Fenrir在哪里?今天…不……”

季璟冷酷陈述:“Fenrir?我已经放弃了他!他是一个不知好歹、自毁前程的蠢货,他破坏实验室逃跑的那一天,他就清楚知道终有一天会进入程序性死亡,他的每一天生命都在倒计时!你再甘愿为他死也无济于事。他会死,他会死!”

季天蓼的骨头里骤然冷风侵袭,那种深切入肌理的恐惧令他不知何处来了力气,猛地一下挥开了手。连着输血管的手术台倾翻,季璟也被掀倒在地。

猩红的血滴坠到她的脸上时,季天蓼已经握着外科刀迫在脖颈上了。

“Fenrir……Fenrir在哪里?”

季天蓼居高临下、没一丝表情地重复道,他眼眶里有水光,大概率不是流泪,而是濒临死亡状态下眼球晶体破裂凝结的冰花。

他不知身体机能还能强撑多久,但他坚定必须找到他。

季璟只惊惧了一瞬,然后放肆地、干哑地长笑起来:“我说了他会死的,是你害死了他……!你毁了我最好的作品…!你是撒旦之子……!”

豆大的汗珠雨点一般从季天蓼的额头滚落,但他的神情中仍只有漠然:“你疯了。”

季璟却笑得更盛,此时季天蓼的后脑勺突然一凉。

是昆汀机械手臂的利刃抵在那里。像是魔术师的手,会变会藏,转瞬间昆汀的虎口处又弹出一柄多椎体的刺,卡住季天蓼的脖子让他不能动弹分寸。

昆汀挂着不属于他平常的那个物种的,一种十分得体、胜券在握的浅笑,说道:“Devin,忘记Fenrir,你会和我永远在一起……”

而昆汀伸出那只剩下的人形手掌,缓缓抚摸季天蓼的脸庞,他挂着品尝的神色,不像手上拿着的是舔血的凶刃,而是象牙筷、银酒具。

季天蓼垂下沉重的头颅,却依然通过面前的镜子与身后人直直对视,无色的嘴唇只往外吐了两个字:“赝货。”

昆汀眼中霎时血光凝聚,好像浑身的皮肉都被这简短二字辱得卑贱腐臭,掐住季天蓼的脖子夺取他的生存空气。

季璟低沉沉地在笑:“Devin说得一点没错!再凶的猛犬也不是狼的对手,看门狗Garmr可以有很多条,而Fenrir只有一个……”

她洪亮地大笑,纯然为科学的进步叹惋道:“啊…我们的Fenrir,多么可惜……!我何曾想在你这种失败作上耗费精力,唉!可是我已别无办法……!”

呲!

利刃入肉的声音,匕首将季璟的肩膀钉在了地板上,昆汀牙齿打着颤:“闭嘴,你们都闭嘴!”

而季璟依然像极端失意的人自言自语:“See…你甚至没办法拥有稳定的类人情绪,你差之甚远!”

季天蓼倒在一边淡漠地观看这一切,人之将死,就慈悲地看看这些惨苦。他还有些发怔,尖锐的哀恸让他不能够动了。

他感到自己的身躯已躺在郊野的乱草里死去,像个灵魂失落在街边,只有熏热的空气揭示他残留人间的每一个深思,每一角心境。

直到昆汀将他的衣领揪起,拎在半空,冰柱般的武器张成抓手模样,像翻腾在地狱洞窟中的黑蛇喷射出毒汁,即将刺破他的前襟,打开他的胸膛和心室。

砰!

砰的一声,血液溅满了脸,星状散射到身后的墙壁,开满红血般的山茶花。

可预想中的痛苦根本没有到来,反而看见昆汀像一只冻坏的小狗倒伏在脚边,呜呜咽咽地吐出好几大口血泡与内脏碎片。

看清开枪人的面孔,季璟首先发出锐利的惊呼,季天蓼不可置信地感受到这切实、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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