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叹息（2 / 2）

感，但后来，我改观了，甚至某些时候我记住了他值班的日子，期待着他上门和我聊上几句。

我们不总是聊彼此生活中的事情，也谈那些离得很远的事情，比如难得一见的超级月亮，比如新闻上的航天工程，比如国外某个地方遇到的灾难。阿洋说他家庭条件差，没读过什么书，因此特别执着于通过一切途径吸收知识。他有点崇拜我，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如果有更多的……拜托推荐给我，我喜欢看那些书。”

我从母亲那里继承了很多东西，一屋子的书、这张令人亲近的脸蛋以及对文字的热爱，我读书，也写书，只是赚得不多，并且大部分积蓄已经花费在了各种药物、医疗器械上，最终却没能挽回任何东西。而在母亲死后，我也收下了她留给我的失落、恐惧与茫然，我拿起提前准备在茶几上的书，递给阿洋：“这几本对你学习会有帮助，慢慢看吧。”

“我以为你读的都是很深奥的东西。”阿洋笑了笑，他的牙齿和皮肤一样白，唯独嘴唇是红的，“但是之前你推荐的都很好读，我很喜欢，谢谢。”

我也忍不住弯弯嘴角。

——所以，门外真的是阿洋吗？

我有些怀疑自己，声音好像消失了，或许从一开始就只是我的错觉，我静静地躺着，任由那些白色的月光将我覆盖。这是个极好的夜晚，春天的月夜，风也清凉，从前我经常在这种天气下坐在书桌旁，慢慢地写，把脑子里的东西变成真实存在的文字。但我已经很久没动笔了，我的指关节越发僵硬，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即使死死盯着，依然只有一夜又一夜相似的、没有任何痕迹的纸张。

我失去了灵感，就像母亲失去了爱情，月亮失去了光泽。

恰好，这段时间阿洋时常与我交流，稍微减轻了我心中的负担，他是个很敏锐的人，虽然不善言辞，但一举一动都体现着关切。我没有戳破，默默享受着这种被关怀的感觉，偶尔也会生出一丝负罪感。

我觉得自己是贪婪攀附的藤蔓，需要营养，而这些来自于阿洋没有察觉的、自发的问好与叮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