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 / 2)
方玉平没见过他爹。
他妈是个普通的beta,读过几年书,在他爹公司做采购员,长了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被大老板一眼相中,连哄带骗地怀了孩子。她只拿到了一点补偿的零头,生儿子的时候也没人照顾,又得不到丈夫的信息素安慰,即便孩子也是个实打实的alpha,某些异常的病症也是无可避免的。
方玉平和她长得很像,却没有那种勾人的气质,一张脸反倒是寡淡且颓丧的,幽深的眉宇像两笔随性的墨画,使他看着愈发颓唐。他在怀远街的烧烤摊干活,伴着油烟和热气,熏成深色的围裙紧紧贴在古铜色的肌肤上,汗水顺着裸露的脊线流进长裤掩盖下的阴影中。
深夜的食客很多,来的人也形形色色,三教九流的人什么都有,方玉平被人暗示过几次——比起支配香甜柔软的omega,更多人是渴望能被比自己强大的alpha支配的,但在清楚他的病症后,这些人也扫兴而归。
——方玉平感知不到信息素。
不会被omega左右,同样的,由于自我无法判定是否释放了信息素,他从出生起就被套上了抑制项圈。一个边缘化的alpha,过着堪比beta、甚至更为低等的生活,“空有上位者名头,却一无是处的人”,同类瞧不起他,普通人看不惯他。不过方玉平本身并不在乎这些,正如他看待自己生命的那般,只是一个平庸的灵魂。
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大概已经连续出现了三天,从开摊开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烧烤店门口,一直到方玉平下班才悠悠地离去。起初方玉平以为只是某位食客,但却从未见过有人从车上下来,或是什么人上车离开,一种被监视的错觉令他有些不适,好在很快得到了答案。
在某个晚上,他于见到了那位藏在车上的“监视者”,是个一身高档西服的男人,即便在夜里,也顶着副宽大的墨镜,有种难以修饰的刻板印象。
那人先是递来一张名片,却没介绍自己,只是面无表情地传话:“方先生,您父亲同意了您与我家少爷的联姻。”又很规矩地让开路,“您不必担心,这场交易是经过您母亲同意的。”
方玉平这才看了他一眼,对方微微欠了欠身,驱车离开了。
眉心已经被炭火熏出一片汗水,方玉平站得很直,在那片烟熏火燎中像棵摇摇欲坠的老树,汗珠从鼻尖落下,他迟缓着、摸向还剩一点潮湿的鼻子,拿手背蹭了蹭。
第二天有个陌生号码来电,是他素未谋面、名义上的父亲,方玉平没瞒着他妈,后者也许由于某种身不得已的愧疚,也不敢讲些杂的。
见面定在一家法式餐厅,同去的还有他的联姻对象,和未来的老丈人。小少爷是个白净柔美的beta,才长到方玉平肩膀,圆润的眼像是蓄了一汪清泉,看着灵动又勾人。这场仓促的婚姻一方面是商业往来,一方面是老丈人担心小儿子被些不三不四的人骗了,找个知根知底的孩子成了家他也放心。方玉平他爹自然是一百个应允,只可惜堂堂正正生下来的儿子是个beta,好在想起来自己还有个飘零在外的私生子。
但无论如何,话语权都不在方玉平手里。
婚礼举办得异常滑稽,声势浩大,却又门堪罗雀,司仪对着台下稀散的客人仍旧热情洋溢,方玉平只能麻木地拉过小少爷的手,在一声中不中洋不洋的我愿意里,为对方戴上婚戒。
这场联姻,或是入赘,唯一的好处就是他可以从那个不到四十平的地下室搬出来,而母亲带着卖儿子的钱回老家——这一切都合乎情理。
理所当然的,他也没有与小少爷同床共枕,对方住在那个豪华且夸张的“婚房”里,他则睡在一楼,隔壁是这栋宅子的女佣。对方或许知道这段婚姻其中的秘辛,与他相处时总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但都被方玉平明里暗里摆脱拒绝。就连一次突发的所谓事故,omega女佣的发情期提前到达,方玉平仍能面不改色地完成强制注射抑制剂,喂水吃药等一系列工作。
那天小少爷也在,他在二楼的楼梯口安静地看着这场闹剧。方玉平没有疑惑对方为什么恰好也待在家里,只是给昏过去的女佣盖好被子,第一次和他名义上的“妻子”有形式以外的交流:“要辞退她么。”
小少爷似乎没意识到他会主动开口,略微睁大了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是的。”
“就算我同意留下她,我父亲也不会同意。”他对方玉平解释道。
屋子里再次安静了。
小少爷拖沓着步子从楼梯上走下来,拿起家庭电话拨通了私人医生的号码,简单讲了事情的经过,对方承诺会尽快赶来。
“她这种情况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小少爷朝他笑了笑,“话说,你真的一丁点信息素的味道都闻不到吗?”
方玉平正要点头,躺在床上的女佣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恢复至正常体温的身体再次发热。方玉平被这一变故打得措手不及,也不敢贸然行动,狭小的客房被三个人挤得满满当当,一个躺在床上惊声尖叫,另两个茫然地站在两边,场面实在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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