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哥哥(1 / 2)
傅皎的毛色是陆合休亲自改的。傅皎不清楚陆合休为何执着于此,但在走之前还是任他使用伪形之术,毕竟还在人家的地盘上。
“你可真的是,抓不住荣华富贵。”一个嘴碎的小厮将傅皎送出此地,在他看来,主上明显对皎月公子有好感。
傅皎尴尬笑笑,他下地牢受的罪可不小。况且,玩物不过是一朝一夕的荣宠,损害了利益或者失去了价值,就会被抛弃得远远的。
重新踏进厌浥城,这回他学聪明了,戴了个大兜帽披风遮掩身形容貌。黑发柔顺自然,看着和普通人类少年无异。
他曾听艮原说过,“自厌浥往北,途径悠春湖,此处禽肉最为肥美。悠春湖之北有一城璋垣,四季风景如画,人情甚好。待我近日事毕,就带你一路过去,享口腹耳目之欲。”
艮原食言了。这是他唯一一次食言。
傅皎坐在茶馆观察来来往往的客人,直觉告诉他,艮原不在这厌浥城中,于是结账骑上陆合休赠予的棕色骏马,往四十公里外的悠春湖去。
绿树浓荫覆盖在道路两旁,傅皎骑得慢,暑天倒也不热。马是匹好马,高大健壮,皮毛油亮,本来他没开口要,结果陆合休看见黑发的他后,鬼使神差地主动提出来,给他行了个方便。
在事后补偿这一点上,陆合休的确算个好人。疗伤、送马,都很细微体贴。但事前就是个大恶霸,像这种人,傅皎已经打算避开。他能让自己下地牢第一次,就能再下第二次,喜怒无常的人通常无法好生相与。
他想起小时候,作为一个孤儿,同龄人常常欺负他,他去找长者告状,得到的却是嘲弄和更加厉害的欺凌,于是学会了闭嘴与隐忍。在鲛族人满十八的成年礼上,他被王子看中掳作小妾,善妒的王妃要惩罚他,他向王子求情,却换来轻飘飘一句“是他先勾引我的”。这些鲛族的所有人,连事后补偿都没有,当他躺在埋骸地时就发誓,下辈子和鲛族永不相见。
就这样漫无边际回忆着,天色已近黄昏,巨大的落日宛如一枚橙黄的金片慢吞吞往黑暗中沉没。傅皎带着骏马伫立在原地,前方有一岔路口,他不知该往哪边行。
纠结了一会儿,傅皎拐向右边,走错了大不了明早再回来就是。
夜幕四合,群星升起,道路越来越窄小,车马痕迹也渐渐无了。树林逐渐阴森,左右连个借住的人家都没有,傅皎感到害怕。他想倒回去,结果回去的路也看不清了。
他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马儿乖顺地听他命令小跑着。
总算遥遥望见一缕灯火,闪烁在荒山野岭中。傅皎高兴极了,忙驱使棕马向灯火处赶。到了地发现这里不是户人家,而是一座简单古朴的小庙。小庙意外地整洁,像长年有人来此打扫。中间供奉着一尊神像,脸部模糊不清,似是被人为损毁过再修补,依稀能通过发髻的形式辨认出是个女人。
小庙的角落立着一个高挑的人,傅皎先是吓了一跳,复而不好意思,明明叨扰清净的是自己。他冲角落的人拱手相拜:“我夜深迷路,误入此庙,借住一宿,还望阁下成全一二。”这话文绉绉的,他从话本上学来,平时也不爱说。
黑色的人影晃动两下,突然转过身爽朗道:“当然可以。”
眼前人不过十八九岁年纪,长身玉立,一袭深蓝劲装,唇红齿白,眉眼俊俏无比。那人朝傅皎笑了下,自然地打量起他来。
傅皎不由产生几分好感,心理上更亲近些,介绍自己:“我叫傅皎,本来是准备往悠春湖去,结果遇到岔路到此庙来了。”
年轻人向前两步,从阴影中出来,昏暗的烛火映照在他白皙的脸庞上,增添几许神秘的风情。
他的嗓音也很好听,清脆又软糯:“在下罗延缊,附近门派弟子,奉师命下山清洁寺庙,赠予香火。”
傅皎不清楚附近有哪些门派,既然是门派子弟,那多半是正经人。他问罗延缊:“这是座什么庙,看起来冷冷清清的。”
罗延缊沉吟半晌,似在思索,过半会儿他说:“这是羽仙人的庙,从前也有香火旺的时候。后来歹人嫉妒,造谣抹黑她,来的人就少了。”
“咦?”傅皎寻了处遮风的位置坐下,他有点想听这个故事。
罗延缊见小美人主动靠近自己,心情愉悦,便坐到傅皎对面继续讲下去:“羽仙人是修行的天才,不出三百年便得道成仙。以前,每逢旱涝疫病,人们只要供奉三根长且笔直的白羽,仙人就会保人间风调雨顺、顺遂平安。后来奸人馋她名声香火,造谣生事,你看她头上,就是被奸人砍的。”
确实,石像头部的异常十分醒目,傅皎一进庙就发现了。
“仙人喜好清修,不愿被红尘俗世过多打扰,因此不与奸人计较。再加上此后她长年闭关不出,不能及时响应人们的祈愿,渐渐地香火便没落了。”罗延缊顿了一下,“如今估计没多少世人记得她罢。”
“可是你和你的师门还记得,你讲给了我听,我也记得了不是?”傅皎听出了罗延缊遗憾的意味,忙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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