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秋眠(1 / 2)
隔日大清早萧寻就醒了,几缕薄光透过窗照进来,室内是一片隐隐约约的白。叶鸣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离开的,她的被窝里只剩几分寒意,不过萧寻颈下的被角倒被掖得整整齐齐,妥帖地叠在身上。
醒了要做什么?
噢,等丫鬟伺候起床。
萧寻揪着被子,看了看隔帘,又看了看窗,纠结了好半天,最后还是干脆盯着头顶垂下的红穗一动不动地等着。
叶鸣是在天色还阴雾朦胧的时候逮住左攸宁的。彼时左攸宁鬼鬼祟祟从侧门往外跑,一抬头就被叶鸣揪着后领抓了出来:“天还没亮,又往阁子跑?”
左攸宁揉着脖子叹气:“昨夜新婚怎么也起这么早,不多待会儿陪陪小夫人?”
“不用。”叶鸣面色冷峻了一点,抱着胳膊轻哼了一声,语气夹了几分讥讽:“小夫人,你喊得倒亲昵。”
“叶鸣,今后她在你府里待着,她吃穿用度如何全看你的态度。”左攸宁罕见地正色了些,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看人下菜的人,在哪儿都不缺。“
第一天就对萧寻不闻不问可不太好。无论是宫里的还是府里的,无论是有权的还是没权的,人总是这样,但凡有一分权利,总是要使三分施压与他人,一个备受冷落的外族奴隶,要受多少白眼和非议可想而知。
叶鸣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要去就去,别在这耽搁时间。仔细点别被别个看见了。”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踏了出去,逃也似的,一身白色渐渐融在雾里,不一会儿就连背影都看不分明了。
左攸宁摇了摇头,任由叶鸣一个人纠结去,她扭身往外头走。长街边准备早市的摊贩们已经支好摊子,隔街还能听见若隐若现的卖花声,一声高似一声,语调顿挫悠扬,像唱曲儿似的。
长街尽头立着一座阁子,檐角牌匾无一不透露出典雅,偏生这是一幢青楼,天色还未大亮,已经有穿着粉艳的姑娘站在门口招呼来客了。左攸宁径自绕到后门,熟稔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后门守着的姑娘见左攸宁来了,也笑着向她打招呼:“左小姐又来啦?还是夏姐姐吗?姐姐今日得空的。”
左攸宁点了点头,掏出一锭银子塞姑娘手里:“对,照旧,这是今日的例钱。我自己去就行了,不劳您。”
上了三楼,推开最末的一扇雕花木门,左攸宁一打眼就看见对镜绾发的女人,乌黑的发丝顺着脊背往下淌,又被女人一缕缕绾在脑后。
“夏姐姐!”左攸宁清脆地喊了声。
“别胡闹。”夏秋眠无奈地转过头来,眼里露出点点责备:“你是御医,我是什么,不要乱了身份。”
左攸宁敷衍地点头应了,从怀里掏出个素白的银簪子,递到夏秋眠眼前:“这是昨天闲逛相中的,挺素净的簪子,想着你该喜欢。”没等夏秋眠拒绝,她已经捏着簪子斜斜插入了夏秋眠脑后,银白色的簪子衬着乌黑的头发,黑白分明,别有一番韵味。
“留着吧,反正你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左攸宁拿过铜镜,仔细地摆好角度,让夏秋眠从镜中能看清簪子的花纹。
“好看的,留着吧。”她又说了一遍,语气里有了几分撒娇的哀求意味。
夏秋眠看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不语,好半天才点点头,轻声“嗯”了一声:“既然左御医要求,我就收下了。”她咬字重了两分,不知道是在提醒左攸宁,还是在提醒自己。
左御医,生硬得有些过分的称呼。
听到她的称呼,左攸宁脸上表情黯淡了些,但很快,夏秋眠的胳膊已经揽上了她的颈,唇瓣在她脸颊边若即若离,温热的吐息卷过耳侧,夏秋眠软而轻悄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簪子很衬,我很喜欢。”
左攸宁绷着的脸颊被她呵弄得一点点升腾起红色,唇角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扬了起来:“你贯会哄我。”
夏秋眠敛了些表情,没有再说些“这是阁子里的待客之道”之类扫兴子的话,只是低垂着眼睛,慢慢拆开了左攸宁的腰结。许是和药材待着久了,左攸宁身上总有股淡淡的药材苦味儿,清幽幽的,和她身上的胭脂俗粉的风尘味儿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左攸宁低头瞧她,只能瞧见她蓬松的发顶,头发乌黑,根根分明,盘了个简单的样式,除了那支素银簪子,再没半点发饰。
她想过包了夏秋眠的牌子,可夏秋眠不许,她想过赎了夏秋眠的身子,可夏秋眠也不许。送些礼物不许,带她出去不许,东不许西不许,自己身份摆在这里,左攸宁连发脾气都不敢,就怕自己的身份压了夏秋眠,怕她连“不许”都不敢再说。
抬手抽出了那支簪子丢桌上,左攸宁随着夏秋眠的动作倒在了床榻里,捏着夏秋眠一小缕头发笑得狡黠:“昨夜睡得不好,姐姐可要轻点疼我。”
夏秋眠动作一滞,耳朵尖红得像起火了一般,只能又急又怯地小声轻斥了句“不成样子”,就被左攸宁揽进怀里,压着耳边继续调笑:“不是说尊卑有别吗,这会子训起我来倒不计较尊卑了。”
夏秋眠被她逗得越发羞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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