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上珠裂随侯灾兮祸至(四)(1 / 2)
王翦病逝海南后,其孙王离继承武成侯爵位,一门三侯,名动天下。
然从王翦丧事开始,通武侯王贲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蹶不振,抑郁寡欢,不闻外事,只在田园守丧,每日都去陵园祭拜,回来后精力疲倦,日渐严重。
嬴政尝试了很多方法,还本欲用匈奴激起他的斗志,但王贲自衰不振令人心惊。
一道突兀的急报惊动了咸阳宫里的皇帝,嬴政一得知王贲病重垂危,立即星夜兼程赶到了频阳,祈祷王贲能等一等。
马车越近频阳,嬴政心头的不安越盛,下令车队缓行,他独自弃了马车跨上骏马,疾驰而来。
速度不减驰入庄园,嬴政进了大院后才叫停了马,翻身下来,一把抓住了上前扶他的王离,“你父亲呢?”
“在屋内。”王离双目通红,脸带泪痕。
嬴政心头焦急,看了他的泪烦躁不安,挥开手斥了声:“哭什么?!”
屋内压抑的低泣,王离跪在屋外抑制不住的放声大哭。
嬴政疾步走进里屋,浓郁的药草气息熏得人难受,嬴政扑到床边握住了苍衰如白首老人的干枯的手,心情十分难受,唤了声:“王贲……”
一语未出,眼圈先自红了。
苍衰不成样子的王贲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望见嬴政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陛下……老臣终于等到你了。”
嬴政又难过又伤心,“王贲,你糊涂啊……你怎么就……唉,朕还有很多事情要你交代你去办,你怎么就想不透彻呢!”
“陛下,老臣咳咳,老臣的时候到了,老臣一直撑着这口气不肯散去,是还有几句话要对陛下说,不然老臣死也不能闭眼啊。”
“你说,你说,我都听着。”
嬴政屏退所有人,王贲才用艰涩的声音一一道来,“陛下,老臣有四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不说是不行了。这第一件啊,若有战事,陛下毋以王离为将。”
嬴政说:“王离有才,朕还是清楚的。”
王贲摇摇头道:“昔年,家父有言:此子心志无根,率军必败。陛下幸勿以老臣父子为念,错用此子误国误军。”
“朕记得了。”
“二则,太尉之职,李信可任。坚毅勇烈,陇西侯河山社稷之才也。”
嬴政垂泪点头,“好。”
王贲艰难的喘息几声,眼眶中爬满上了泪水,“最后两事。一则,陛下劳碌太过,该早立储君了。长公子心志胆识,当得大秦不二储君。”
彼时扶苏已回了九原,大臣们只知长公子和皇帝因为焚书坑儒闹了矛盾,嬴政才将立储大典搁置了下来,本来一切都预备妥当,只要挑一个吉日即可筹办。
实际上扶苏是自愿回九原监军的,而不是被嬴政放逐,若是可能,嬴政根本就不想放扶苏离开。
但扶苏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匈奴巨患未除,他这个皇帝日日想的都和国政无干。而今蒙恬率军连败匈奴,眼看着胜利在望,嬴政也想把扶苏光明正大的召回来了。
是以嬴政用力点点头,回应道:“朕也有这样的打算,等这战结束,就让扶苏回来。蒙恬和李信都是扶苏的助力,你可放心,九原部署也都在正轨。”
王贲继续说道:“如此老臣就放心了,但还有最后一件,老臣斗胆直言了:老臣多年体察,丞相李斯,斡旋之心太重,一己之心太过……”
嬴政愕住,这还是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这般评价丞相李斯。
王贲惨淡地笑了:“陛下……老臣痴顽,不能自救,愧对大秦,愧对陛下……老臣,去了……”
最后一个字声音低下去的同时,王贲的气息也一同低了下去。
嬴政大悲,“王贲!”
王氏王翦和王贲的丧礼都是由嬴政亲自操办,葬礼盛大,王贲葬在了王翦旁边,嬴政亲自为陵园石坊题写了铭辞——两世名将,一天栋梁。
而后嬴政开始思索起来王贲的临终遗言,前三条都好说,可最后一条太过匪夷所思,王贲眼里的李斯和他看到的丞相,差距委实过大。
可说这话的是人王贲,换做任何一个人嬴政都不会这么在意,王贲是最不同的。
在帝国重臣中,王贲是最为不事周旋的一个,与任何人都没有私交私谊,与任何人都是公事公办。
王贲说李斯斡旋之心太过,那他王贲就是最钢直的,绝不与任何人通融,固执己见,连其父都有几分委婉处世,而王贲完全没有。
王贲固执起来可以不给嬴政面子,但只要决议定下后,王贲会全力以赴,他办事,嬴政从来不会担心,对王贲为人,也从来不担心。
人性就那么回事,不可能十全十美,嬴政很清楚帝国的枢要之臣背后代表的都是一个个大集团的利益,而不是一个人的荣辱。
若真要去查,也只有王氏查不出半分不对,连蒙毅都会失误。
可王贲为何这么评价李斯呢?
李斯从来和嬴政一条心,不管是在什么大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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