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结局:愿可三人共白首(2 / 2)
松休假的目的地。
我不置可否——我的工作时间很自由。蒋翀夏又去缠着唐卿年,非要他也休个假和我们一起去,美其名曰是补我们的蜜月。
翻着翻着蒋翀夏就有了主意,“Erwin,我们去你的家乡吧!”
唐卿年闻言也从文件中抬起了头,“这个主意不错。”
5.
我带着他们回到了一切开始的起点。
母亲的老房子还维持着原样,那张我曾经坐在上面、认认真真第一次描绘出纹身图案的桌子也留在原处。
我带他们走过每一条我曾熟知的街道,我带他们吃过我最常去的餐馆,我在我的回忆中摘取出每一个美好的片段,和他们身临其地的去分享与怀念。
我曾学过一句中文俗语,冥冥中自有定数。
大学里的中文老师说,这个是天命论。
当我因为接连不断的鼻血和突如其来的晕倒而被送进医院时,我深深地理解了这句话。
蒋翀夏红肿着的眼睛,唐卿年再不曾微笑露出的虎牙,不需要医生惋惜地叹气,我也已经知道了诊断结果。
或者说,我好像突然间福至心灵,明白了为什么我要在这最后的时刻命运般地重新回到丹麦,好似在完成一场密谋的、魂归故里的仪式。
果然,一切自有天意安排。
6.
治疗时光漫长而疼痛,唐卿年和蒋翀夏一直坚持在身边陪着我。
我可以听到病房外蒋翀夏和经纪人在通过电话激烈地争吵:他不在乎天价违约金,他不在乎放知名制作人鸽子,谁都别想让他现在回国。
我也可以听到唐卿年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他在想办法延续留在丹麦的时间,解决他们两人签证上迫在眉睫的离境日期。
我望着窗外萧瑟落下的枯叶,感受着生命力在身体里一点点流逝,没有束缚的鸟自由地飞向天空,突然间我好像懂得了我会回到丹麦的意义。
不仅是让我向生养我的故土告别,更是我的国度赠与我的一场体面的生命的别离。
我把唐卿年和蒋翀夏叫到床前。
“你们知道吗?”我的声音已经变得虚弱,“丹麦,是允许被动安乐死的。”
7.
唐卿年在同意终止维持生命的必要措施的协议书上签下了姓名,他的双手颤抖,几乎无法将名字写完整。
蒋翀夏哭红了眼,再也看不到一点点冷艳的模样,像是个被欺负惨了的孩子。
唐卿年牵着我的右手,抚摸着我的手腕处。
我能看到他在勾勒我纹身的痕迹,那里端端正正纹着他的名字。
他似乎是想要显得轻松一些,“看来那位大师……真的没有说错啊。”尽管他尽力让语调轻松,颤抖着的尾音仍是暴露了他的悲怆,“最后,竟然我是那个结束你生命的人。”
我勉力提起嘴角笑了笑,将左手伸向蒋翀夏。
蒋翀夏抓住我的手,我牢牢地盯着他——想要记住他那张美艳的面容。
“蒋翀夏,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我的吐字变得异常缓慢,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不过…如果我讲不完…你也不要难过……”
我看像唐卿年,最后将他的模样——他唇边的酒窝,也尽数印在我的瞳孔里。
“唐卿年…会替我和你讲完……”
我的意识一点点抽离,思维也逐渐模糊。
“这是一个关于纹身的故事…………”
天堂比我想得还要圣洁。
我没有在这里见到我的母亲,只见到了一位天使。
他允许我坐在漂浮的云端,看完了蒋翀夏和唐卿年的人生。
在我离开后,他们将我如约葬在了母亲所在的墓地里。
然后他们就此分道扬镳——除了每年在我的忌日,不远万里来到丹麦,在我的墓前和我说上一会儿话。
只不过,终其一生,他们都没有摘下那枚琥珀,无论是蒋翀夏的乳钉,还是唐卿年的戒指。
我的那枚耳坠,则是随着我的肉体,一起归于尘土。
天堂和人间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我没有等待很久,蒋翀夏就来了。
我们只是浅浅地拥抱了一下,唐卿年就也来到了我们的身边。
天使笑着和我们说:“欢迎你们三位走上轮回路。”接着他对我说,“对了,艾尔文,因为你和你母亲虔诚地对我们的信仰,我们可以给你一次机会。”
“我们可以给下一世的你一个隐晦的指引——当然,是否遵循、能否理解就不是我们所能操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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