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这是长安今岁的第一场新雪,
在夜里落下,给整个皇城盖了白,后来雪虽停了,日头却没出来,一直阴沉沉地笼着乌云。
柔软的白雪下得很深,轻轻地踩下去便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记,这样的日子里,在别苑里赏雪煮酒是最好的。
西苑里开着一片腊梅映在雪色之下,枝桠上凝结着雾凇,清冷却不失颜色。
前些日子,苏温亲自将澜的东西全部收拾了出来,澜的身份是影卫,留下来的东西本就不多,不过是一个包裹的分量。
他本来是打算扔了的,手上拎着这样的一个包裹,在院子里犹豫了许久,终究没能舍得丢了将这些东西藏在了床底下。
十二岁那年,苏澜被册封为太子,他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却是最得宠的那个皇子。
那年,父皇赏给他了三名影卫,其中便有澜,他们是相近的年岁,澜是三人中最独特的那个,只戴着面丑陋至极的面具,露出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眸来,眸光流转,像极了远山的松雪,遗世而独立,清冷而惑人。
苏温将人带回了太子东宫,
见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复杂,不像是影卫看待主子的眼神,苏温来了兴味,斜斜地卧在软塌上问他:“你叫做什么?”
“回主子,澜,波澜不惊的澜。”澜跪在了他的面前,是谦卑恭敬的模样。
苏温只坐起身,弯腰去扶了人起来,仅从人的一句回答里推测出了,一些旁的,若是普通的影卫,只是一柄利器,断不会让人习文。
“诸皇子取名从水,你也叫做澜,我们算不算有缘分,澜哥哥?”彼时苏温十二岁,一声哥哥叫的既软糯又无辜。
站在面前的澜从拘谨变成了愣怔的模样,一双眼睛里透出来的情绪复杂至极,苏温更可以断定,他不是普通的影卫。
只见人又迅速地跪了下去唤了一声:“殿下,属下当不起。”
或许是他太过特殊,苏温总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他身上的事情,以及他是不是别人或者父皇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细作。
也因此,澜跟在了自己身边已五年有余,这五年里发生了许多事情,因着澜的独特性,众人皆知太子殿下身边有个戴面具的影卫,武功高强,当世无双。
苏温手中抱着暖炉,拢了拢身上披着的狐狸皮毛的大氅,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在这样冷的天里很快就凝结成了雾气,朦朦胧胧的一团然后消散。
“皇兄何故叹气。”苏池的声音打断了苏温的思绪。
院中除却梅香,还飘散着淡淡的青梅酒香,是小厮在旁边的桌案上煮着酒。
前两日,苏温得到了一本棋谱,又适逢今日大雪,便邀了苏池过来同自己赏雪饮酒,也顺便破一破这桌上摆出的残局。
苏温只看向远处的红梅,不由得笑了一声:“只是这棋局难破,不免叹气。”
“若是好破的棋局,也不会被前人记载成册了,皇兄不必苦恼。
话说这梅子酒好清冽的香,惹得皇弟都有几分馋了。”苏池哈哈一笑,不过是十五岁的年纪,倒已然有了几分皇子的姿态。
“若是喜欢,池也可以叫下人酿上几瓮埋在树下的泥中,等来年启封也可邀兄赏雪煮酒。”苏温干脆打乱了棋局邀人与自己对弈一句,“既然棋局破不了,不如同为兄下上一局。”
“池以为,皇兄会说,送几瓮于弟。”苏池执白子先落了一子,白玉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一声清响,在这样的景致下只觉得动听。
“你这胃口未免太大,这样的梅子酒,我拢共不过三瓮,今日已经启出来一瓮招待于你。”苏温有几分恍惚,他迫切地想要将有关于澜的事情从记忆里驱赶出去,可怎么也驱不走,只觉愈发深刻。
这梅子酒,是去岁澜埋下的,仲夏时分,池子里的荷花才刚刚开出一个花苞来,虽已是夏日,但也未到需要用冰的时候。
澜从宫外的街市上买了许多的梅子回来,洗净然后晾干,将之装入瓮中,密封然后埋入地下。
整个过程细碎而繁琐,澜却做的很细致,一瞬间,苏温在人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澜只说主子喜欢饮酒,他便做了,除却梅子酒,还有春日里的桃花酒。
这几年院子里的那几株桃树在开花的时候总是光秃秃的只剩下个枝桠。
澜有异心,苏温却不及问他的主子是谁,而他也从未在饮食上害过自己,甚至于还救过自己的命。
只是这样好的酒,却是再也没人为他酿了,苏温起身将旁边桌案还煮着的酒壶提了起来倒入杯中,又将暖炉递给了小厮只说:“你去换些水来。”
“如此说来,我倒要谢谢皇兄的厚爱。”苏池接过酒杯细细品了一口,梅子交织着浓烈的酒味入口,只闻这味道,便已醉了三分。
等棋局结束,天色已是昏暗,身边小厮提着的宫灯将二人的影子拉的斜长,夜里的冷风掠过,倒是有几分冷。
这局棋,是苏温赢了,可苏温却并不觉得苏池仅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