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他知道了吗(2 / 2)
蒋鹤声沉默不言,摸了摸我的脸。
走进冰凉的夜,我望着车窗外匆匆不回头的一切,理不清错综复杂的念头。
我们到医院时,太阳已经露了个头,夏天的早晨来着很快。蒋襄已经抢救回来了,插着氧气管睡着。我们进去看了一眼,怕打扰他,到走廊里来说话。
舒安嘴唇煞白,显然是吓坏了。
“你爸昨天回来得晚,也不睡觉,就在客厅里抽烟。我去叫他回房休息,他刚一站起来,就栽过去了。”
“医生怎么说?”
“就说高血压,可能受了什么刺激导致的,幸亏抢救回来了。”
“寒寒,你先陪妈回去吧,我在这里看着。”
“回去了我也睡不着。”舒安坐在椅子上,神情呆滞,“真是老了,医生问的时候我才发觉,我们都五十多岁了。”
我握住舒安的手,慰藉道:“妈,都会好的。”
舒安扯动嘴角笑了一下,看看我和蒋鹤声,说道:“会好的,你们也会好的。”
蒋襄上午十点多醒的,那时候我正在身边,按了呼叫铃,看着蒋襄浑浊的眼珠转来转去。
我说:“爸,你醒了?听得到我说话吗?”
蒋襄像是不认识我一般,迷惘地越过我去看蒋鹤声,然后闭上了眼睛。
那种眼神是震恐,又是探量,还有不愿意面对现实的逃避。
我们这两天一直医院家里两头跑,蒋襄没什么大碍,再住几天院就行了。可他对我和蒋鹤声的态度一直很可疑,我发现他总是会偷看我们,尤其是我和蒋鹤声一起做什么的时候。
蒋鹤声也察觉到了,不过蒋襄没开口,我们就闭口不言。
因为要照顾蒋襄,我也没去调监控,那天的疑影儿被忙碌冲散,我也顾不上想。蒋鹤声让我在家呆着,不用来回折腾。可我想见他,他不在家,我不想一个人面对死寂的屋子。
蒋襄出院这天,蒋鹤声去办出院手续,我把收拾好的垃圾扔到外面的大垃圾桶里。一回身,看见有个消瘦的身影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朝里看。
“您好,您找谁?”
那女人吓了一跳,低头说:“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她说完,急匆匆地从楼梯间走掉了。
“诶,你……”
我没能叫得住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
“怎么了,看什么呢?”蒋鹤声问我。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手续都办好了?”
“好了。”
蒋鹤声还要跟我说什么,蒋襄已经被舒安搀扶着出来,他干咳一声,犀利地看了我俩一眼。
蒋鹤声悄悄拍了拍我的后腰,然后进病房拿行李。
四口人坐在车上,也是一路无话。这种怪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回到家里,蒋襄衰老的身体肥胖而迟钝,他坐在沙发上有种愤懑悟出发泄的感觉。
他板着脸说:“舒安,你跟蒋听寒去市场买点排骨和玉米回来炖吧,我想吃那个了。”
我看了蒋鹤声一眼,他微微点头,示意我没事。
蒋襄平时可很少直呼我的全名,也甚少对我摆这样的脸色。他支开我,一定是有大事要和蒋鹤声说,而这件事大约与我有关。
结合蒋襄这些天的诡异举动,我很难不担心,蒋襄看出了什么,要和蒋鹤声摊牌了。
我们去逛了一圈菜市场,来回有一个多小时。拎着塑料袋推开门的时候,我深呼吸了一口。舒安在我前面进去,我从门缝里没听见有什么异常的声音。
蒋鹤声架腿而坐,双手搭在扶手两边,沉稳得像个获胜的谈判者。反而蒋襄背手而立,佝偻的背影里带着点凄凉。他似乎心有不甘,大声问舒安他那天拿回来的东西在哪里。
舒安迷茫地问:“什么东西啊?我没看见你拿了什么东西。”
蒋鹤声站起来,系好西装扣子,走过来蹲下帮我换鞋。
“回家吧。”他说。
“吃完饭再回去吧。”舒安挽留道。
“不了。”
蒋鹤声神情如常,我看不出什么,但直觉上感到他很不开心。等红灯的时候,他点了根烟。
我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
他笑笑,掸了掸烟灰,“没事儿。想吃什么?”
“蒋襄和你说什么了?”我踌躇地问,“他、他知道我们的事儿了吗?”
蒋鹤声没有立即回应,沉沉地看着前方,几口把烟抽尽,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他说:“寒寒, 我有点累,你给我做点好吃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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