嫧善(三十二)大雨(2 / 3)
灵狐心性单纯,不懂得人间荣耻,无尘为她穿衣时偶尔不慎碰到哪里,她只会躲一躲身子,笑说“痒痒”,倒是无尘常常把自己闹个大红脸,还要她来关心:“升卿,你好热吗?”
她的人语学了半成,说得磕磕绊绊。
“不热,衣服穿好才可下地走动,不可以赤裸示人,明白吗?”
后来在翠微山,无尘做这些已算熟练,也学会掩盖自己诸多不可见人之态。
那时嫧善常与他有不算过分的亲昵,他夜半睡不着时也会思虑,是不是自己过于一本正经,将她教的太好了,以至于自己无法对她表露半分不洁之心。
后来那只紫色的小老鼠是何时掉进桌案后面的,无尘已想不起来。
但这两只小老鼠“掉在”同一处地方,倒是他从未想到的。
待此间事了,还得问问她方知。
无尘正将寻木箱安置布老鼠时,仙使来报:“道仙,稽查灵官来了。”
不待无尘将这两件物什放好,来人便将他带走了。
转眼便至迎仙门。[1]
无尘被缚在灵仙树上, 越过低垂的枝桠和洗髓池蒸腾的水雾,看到仙门大殿上有一人负手而立。
无尘隔空低唤一声:“燃灯师兄。”
燃灯回应他:“师父不放心,与天帝求了许久,才允我作了这督刑官。”
无尘道了一声:“多谢师兄,叩谢师父。”
这又是老君于他的好处,想是怕别个督刑会叫他受苦,故而换了与他熟识相亲的燃灯来。
无尘心中不免愧疚。
燃灯见他情状,便知他所想,“你从前在师门之中贡献颇多,离恨天并非无情无义之地,你如今既要走,也合该走得体面些,这是师门的荣耀,也是师父的情谊。”
无尘沉默良久,忽然笑道:“师兄,还记得我未得道前,几乎日日与你松下论道、云间漫游,当时实在是好时候啊,如今却是怎么也不比当年了。”
燃灯见他笑着感叹时光,也松了心神,软了嗓音说:“你我不过追求不同,不必伤感离别,日后若是有时间,还去凡间寻你饮酒,我们依旧谈经论道、话说古今。”
这迎仙门原本是一处极乐也极悲之处,得道之人经此成仙,极乐;仙者由此堕凡或陨落,又是极悲。
无尘得道之时,老君极乐。
他方从迎仙门走过,便见老君领着门内弟子在迎仙门处摆好筵席,老君上座,笑意盈盈,燃灯提酒上前,“恭贺!往后就是师弟了,论道我论不过你,但辈分你论不过我,还请师弟饮下这一壶酒,日后你便是师弟了哈哈哈。”
话语方落,人群中一片笑声。
白鹤童子来得迟,送了他一柄玉制拂尘,说是见老君常手执拂尘,威武得很,故而亦送他一柄,要为他增增气势。
无尘走到老君面前跪坐拜师,老君笑呵呵扶他起身,承了他斟的一杯酒,连花白的胡子都能看得出来开心。
今日他要离开此地,洗髓池水冷如冰窟,一点一点将他与离恨天之间,扯开了万丈深渊。
水汽氤氲之间,他似乎又看到了往日仙门盛况,离恨天众徒举杯共饮,那一句“恭迎升卿道仙“犹在耳旁。
正满怀感叹时,他忽然感到似有什么东西牵引着他……
不是洗髓之痛,这般牵引,前时也有的,是那次——
是嫧善去救那位叫台丹的女子时……
那次嫧善险些着了凡人之道,差点被人所伤。
捆仙索缚着他,洗髓水沾身,他仙骨一半已无,但他怎么能等?
嫧善有险!
燃灯见升卿在洗髓池里渐渐安静下来,便也去观刑殿内坐了下来歇一歇,可他还未闭上眼,却听到洗髓池边一阵骚乱。
池水突然沸腾起来,灵仙树枝叶飞了漫天,灵官仙使乱作一团,有几人往迎仙门下追去……
燃灯本在洗髓池另一边站着的,此刻也顾不得什么,飞身越过洗髓池,池中已无人。
他将目光落向一边的仙使,仙使瑟瑟回答:“本来一切无事,但升卿道仙与您不说话之后不久,突然变了脸色,我本以为是洗髓之痛,后来他突然从池中起身,挣脱捆仙索,一路奔着人界去了。”
燃灯蹙眉盯着洗髓池沉思片刻,只身飞去了凌霄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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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州。
瓢泼大雨不断落下,原野内林木舒展、花草勃勃。
蔡州长战,故此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又兼本年旱灾疫病齐发,更是叫此地百姓苦不堪言。
这一场雨即使来得有些迟,好歹是来了,所以雨方下起来,城内便响起了一片欢呼。
蔡州城外的校场内,却与城内境况不同。
几个兵士在追一只断尾赤狐。
兵士里有举棍的,有扛刀的,有挥红缨枪的,也有赤手撒腿追的。
再看那赤狐,后臀只剩半只绒尾,鲜血滴答,顺着雨水在地上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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