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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清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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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需要时会机械地进餐,一天一次,多数时间只是拉上被子,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睁着眼。

这种状态持续到他的胃出毛病。

疼得实在撑不住了,傅知夏才拖着身子去看病,往返于医院的路上,很多人都以一种怪异的看神经病一样的眼光打量他,就算思维再迟钝,他也察觉到了。

回到家,他照了照镜子。

胡子拉碴,头发遮住眼睛,面容消瘦,眼底挂着骇人的乌青,因为很少出门,很少见光,浑身白得没了血色,越发不成人样,活像只鬼。

傅知夏同镜子里的人面面相觑了很久才接受那是自己的事实,怎么变成这样了?

傅清文不会想看他这样的。

那天,他打开灯,拆了窗帘,阳光一涌而入,灿烂而刺目,他捂着眼,在空荡而明亮里适应了很久,才彻底妥协。

他爸,确实是不在了。

傅知夏收拾好房间,又刮了胡子,理好头发,把自己收拾得妥妥帖帖,最后去了趟墓地。

自那以后,去上学去工作,很少再回来。

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有魏柏一起。

晚饭后,傅知夏带着魏柏去公园散步,人声喧嚷,大妈们踩着最炫民族风的调子在跳广场舞,大爷们捂着暖手宝坐在亭子里下棋,旁边揣着手看戏的人围了一群……

穿过树林的石子路很窄,魏柏走在上面,胳膊时不时往傅知夏身上蹭,没一会儿小拇指就试探地往傅知夏手上勾。

傅知夏越躲,魏柏越追,最后竟然把他从石子路上挤了下去。

“魏柏!”傅知夏一脚踩空,愤愤地瞪着魏柏。

“亲都亲过了,牵个手怎么了,反正以前也总牵的,”魏柏把傅知夏拉回到身边,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你都同意喜欢我了。”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今天啊,张叔说男人不娶老婆不成家那会儿,你说好,挺好。”

傅知夏觉得莫名其妙:“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魏柏牵起傅知夏的手往没人的地方走,“你要是说没关系,那你就去找老婆好了,我不拦你,反正我这辈子是不会找了,我就只管等你,你恋爱我等着你分手,你结婚了我等着你离婚,你要是不离婚,那我等着你老婆出轨,你老婆不出轨也没关系,我年轻,我肯定比她活得久。”

傅知夏被气笑了:“说的什么东西,闭嘴吧你。”

“那我能牵你的手吗?”

傅知夏一脸无奈,甩甩手:“你放开了吗?”

魏柏看看自己的手,又回头看看来路,这才意识到已经牵着傅知夏走了很远。

隔着幽幽的林径,广场上的人声都变得渺远,魏柏没撒手,拉着傅知夏在石椅上坐下。

“干爹?”

“嗯?”傅知夏问,“怎么了?”

“我有时候觉得刚刚好,有时候又觉得不巧,我想做你家邻居,然后再早生几年,跟你一块长大,一起上学,每天看同一片天的月亮,见相似的人,你开心了找我,不开心了也找我,谁欺负你我帮你打回去,谁喜欢你我把他吓走……可我又怕太早了遇不上现在的你,所以就卡在刚刚好又不够好的位置,一边遗憾你以前的人生里没有我,一边嫉妒那些早我许多年就认识你的人。”

傅知夏盯着魏柏的眼睛,愣了一下,轻轻凑上去吻了吻他的眉心,嘴唇向下,游过鼻梁、鼻尖,最后贴在唇上,他们就这样接了一个好长的吻。

从树林里出来时,大妈们的广场舞也都跳累了,舒缓的老歌从音响里淌出来。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也不是无影踪,只是想你太浓,怎么会无时无刻把你梦……”

俩人脚步轻快,跟着节拍往回走。

没人的时候魏柏会勾一勾傅知夏的手,到了小区门口才松开。

“哎,别走,他回来了!这个就是清文老师的儿子。”门卫大爷指着傅知夏高声道。

不远处路灯下走来一个男人,身量很高,穿着一身黑色,上身穿着熨帖而规矩的呢绒大衣,下面是西裤和皮鞋,整个人挺拔而精干,乍一看很年轻,细看才发现他两鬓的头发在夜色中闪着银丝,脸上也有岁月无情留下的手笔,只是眉目中仍存留着英气,供人遐想他的年少。

男人凝视着傅知夏,可又好像没在看他,视线只是透过傅知夏,看着多年以前的另一个人。

“像他……”也许是情绪的作用,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不停地重复,“像他,像他……”

“您是?”傅知夏问。

傅知夏一开口,男人的幻觉就散了,晃过神,他歉疚地笑,牵动眼角的皱纹,显出一种老态,外表与年龄又贴近了几分。

“我找清文。”

“我爸,不在了,很多年了。”

一瞬间,男人沙哑的声音抖了起来,眼角都湿润了,竟显出几分可怜。

“我写了好多信,他不回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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