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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桌上摆着一沓报告。
桑湖翻到自己的,望着 “21—三体 高风险 ” 一行字,停止了思考。
他感觉自己翻找时瞧见的都是写的“低风险”呀。
低头又看看别人的,确实连着几张都是低风险。
桑湖头嗡的一下,噩梦成真了。
他精神恍惚地走出去,陆揖就等在外面。
见桑湖出来,他几步迎上去,手里被塞进报告单。
桑湖头一直低着,看不出表情,但他动作的僵硬,眼神的木然,让陆揖产生不好的预感。
没读几行,他就知道了答案。
背后冷汗簌簌流下。这结果实在让人心生寒意。
他拉着桑湖走到空座上,
“前面还有几个人,咱们待会让医生好好看,不怕。”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两人一直在各个软件搜索网友的相关经验回答,有很多人都在做了进一步检查后转高危为平安,让人不由松一口气。但也有不少人,因确诊而失去了生命中的“它”。
这种事情,谁都是第一次,可仅一次,就足以让人失去一切了。
面对这些意外,无人不希望自己是幸运儿,可是真能那么幸运吗?桑湖不知道,他觉得自己最最幸运的事就是遇到桑爷爷桑奶奶,但他现在好怕自己已经把运气都用光了。
他好后悔,自己之前一直忽视这个孩子,也许这是它在怪自己吧,它做错了什么呢,开开心心地来了这个世界,却连最亲的人也不爱自己,于是便想要离开了吧。
桑湖越想越难过,悄悄滴了眼泪。
在“命运之番”面前,没有人能隐藏自己的内心情感。尽管桑湖特意转过头去,陆揖依然知道,他在哭。此时此刻,两人都心痛得无以复加。
终于轮到桑湖就诊。
进入诊室时,两人步履不免沉重。
真是又急又怕啊,心中既希望医生快点给出诊断,但又怕可能是最坏的结果,那样的话,还不如不知道了。
等待很煎熬,但结果却可能让人更加无法承受。
到底该如何是好。桑湖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医生读着结果,也许没有很久,但桑湖觉得像过了一个世纪,甚至开始胡乱猜测是医生在斟酌和自己沟通的词汇。
一瞬间,他想夺门而逃,叫陆揖一人来承受所有吧!
“嗯,你这还是有一定风险的,不过不是特别高,需要再测一下无创。现在周数足够,可以尽快约一个。你们也不用过分焦虑,你这个比例不算很高,我见过好多例比你这个风险还高的,最后无创和穿刺都通过了,放轻松。”
听了医生这话,两人如同蒙赦一般,大大松了口气。虽然结果依然不确定,但是此刻,他们愿意无条件,百分百,甚至自我蒙骗一般地去理解和相信医生。明知道医生也并未给出肯定答案,但两人不约而同地默认这就是“问题不大”的意思,于是便不想未来,只坚信当下心中所想。即使……即使真有不测,他们也能平静面对了。
医院每日都有无数孕妇孕夫进行无创测试,预约的人总要几番斟酌合适的日期所以一般预约就不会取消。陆揖他们去预约时也是这样,申请满满当当排到了下周。这种情况下绝对是越早做越好,他们正想约上已知最早的时间,正好刷新出了第二天下午的一个空位,赶紧点上付了款。是个好兆头啊。
两人离开医院后,找一家餐馆吃了饭,没有直接回去。开车的是陆揖,桑湖并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周边车流渐少,绿意悄悄浓郁。这是一条通出市中心的路。
进食后的桑湖开始疲困,他看着窗外叫人分不太清的绿丛一点点侧歪过去,闭上了眼睛。虽然车里没有床舒适感强,但经历了不小刺激的桑湖知道即使环境再舒适自己也无法安睡,现在这样,在车里微微晃着,间杂各种窸窣声响,他反而不太去想那些让人忧心的事情。就这样睡一会吧,真的很累了。
车座忽然缓缓降低,他调整一下姿势,很快入睡了。
上一秒桑湖还在做着不知名的梦,下一秒直接惊醒了。他感觉周围过分的安静。
回过神来才发现车上只有他一人。
坐起身,发现车停在一条林道上,周边是葱郁的森林和矮灌木,车子左侧边大概二十米都是开阔场地,有几块不大不小的平整石头散布着,陆揖就坐在其中一块上,微弓着背,盯着前方的一片微漾的湖水。
桑湖下车,朝他走过去。
陆揖听到声音,笑着回过头来,
“我还想要不要叫醒你,怕你睡太久了晚上睡不着。”
“几点了。”
“快三点二十。”
桑湖点点头,坐到同一块石头上,两人间大概隔了半米距离。
这里近林近湖,却并没有多少蚊虫,只听得鸟鸣啾啾不停,不时还有大胆的鸟儿落在他们身旁的空地上,边走边啄,又扑棱棱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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