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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朝(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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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尚书于是反过来道陛下圣明,若因此事被冠上不孝之名遭人谴责,实在不值。照旧是在引经据典,不过瞟了眼竹笏上的小抄。

陈觅清干脆将如今国库状况理了一遍,说不论陛下生辰还是祭祀也一切从简,生者尚且如此,何况死者,不是陛下不想修庙尽孝,故去的皇帝们一定能够理解,他人自当也不例外,最后总结:“真的没钱。”

都这般说了,银子无法凭空变出来,礼部尚书自然没法多说,只得讪讪退回队列。

因厌烦繁文缛节,故而要求一切祭典皆从简的陛下由是愉悦道:“那便不修了。”

户部尚书陈觅清,中书令陈归晚之子,陈家嫡系第三子,相貌精致,用貌若好女来形容也不觉突兀。陛下最喜欢的便是他在朝堂之上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模样。

纵使忽然被叫出来,没有大纲与底稿,依旧能风轻云淡与人辩论,当真是文江学海。

下回休沐便喊他好了。陛下想,心情更是愉悦。

下一人出列,陛下本还有些期待会说些什么,开口却是弹劾大将军的。

拿着这回杀俘敌人半数有余说事,再参杂些将军往日于朝中的行径。

陛下耐着性子听他说完,笑着重复:“嗜杀暴虐、蔑视皇权?说得好。”

那出列的臣子不过是五品官员,平日未见他站出来过,也不知是谁推出来的。

“既觉得将军无一长处,那爱卿可愿到边关走上一遭?哪怕没了将军,副将还在,总归不会教爱卿没了性命。”他语气温和,仿佛真在与臣子商量些什么。

站出来的臣子年岁看起来已经五十有余,陛下这样一问,他便战战兢兢,缩着头不敢回答。

陛下用右手食指叩击扶手,耐心等了会儿。

“远离朝中最易放肆,可随行监军数人,从未有人上报左将军蔑视皇权,也从未说过他曾虐待战俘。倒是十年来,每有战事,将军领兵皆大胜而归,扬我大理威名。”陛下依旧笑容和善,声音更是温柔,转过头去问刑部尚书,“爱卿,朕近来事务繁多,一时竟忘记了,造谣污蔑国之功臣,依律该当如何?”

刑部尚书垂头道:“杖责三十起,至高流放。”

陛下便扫视群臣,最终将目光落到站出来的那人身上,柔声道:“下不为例。”

“谢、谢陛下。”那臣子颤抖着,几乎有些连滚带爬的样子,迅速归列。

朝中一时寂静,无人敢向前,深怕触了霉头。

见徐原手中并未拿着朝笏,正犹豫着想往外走,陛下便笑道:“怎的,今日这就没有其他事了,众卿家继、续呀。”

这才有其他人敢出来。

这番朝会直至未时中才结束。

再次驳回了那些让他扩充后宫以丰皇嗣的提案,陛下等待片刻,见再无人出列,于是宣布退朝。

朝臣几乎散了干净,徐原照旧站在殿外,望着陛下离开的方向。

“左相这是在想什么呢?”见他一副犹疑的模样,已经走出几步的林阑凑过来。

徐原抿唇,低声道:“愿岁岁,天仗里常瞻凤辇。”

林阑语塞,倒也不知该不该与这小孩儿说实话。

哪有想坐安稳皇位的人会一直考虑太子呢。能事事为太子安排妥当的陛下,怕是早想着将皇位丢给太子好退位。而太子今年十二岁,依照陛下性子,至多过上三四年,太子十五六岁就要被迫当这皇帝了。

“自古无情最多情。”见徐原这副用情至深的模样,林阑忽的叹道,“有情偏被无情误。”

徐原便疑惑地看他一眼,不知这人在犯什么病。

林阑便怜悯道:“这会儿不懂没事,等过几年你就明白了。”

他又说:“年轻时候是该喜欢个人的。”

右相真的是个……奇怪的人。徐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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