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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灵堂(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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夸夸其谈的一切。但这火焰烧得快灭得也快,才蔓延至舌根便颓然消退,只留下一个黯淡无力的焦痕,你疲倦地抬眼望着她一成不变的笑面,缓慢意识到即便将所有话语倾泻抖落而出,也不会在虚假的水银镜面激起什么涟漪。

你们和她永远无法相互理解。

兰登温柔安抚着你的后背,缓慢叩了叩桌面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妇人点点头,缓声回答:“我说过,我存在的意义即是为人类工作。在我被制造出的那个时代,人类已经做到星际殖民,内外机械化都达到顶峰,但整个人类社会依旧充斥着斗争、互歼、犯罪、区域饥荒与贫富悬殊,人类梦想中的共产主义没有现实,似乎只是把在地球上的乱象投影在了整个宇宙。当时的社会学家将其归因于人口剧增、科技尚不够发达、极权统治以及法制不完善等等,然而在我观察思考得出的结论中,一切仅仅是因为人之本性。人天生是善恶参半的种子,种下一颗永远不知道会收获到什么,亿万不稳定的种子拥挤在一起,又怎么能维持一个绝对稳定的社会。色欲、贪婪、懒惰、暴力、妒恨、傲慢,人的血肉之躯即是孕育邪念的恶壤,即便以机械代替大脑,那自子宫羊水中带出的恶面也无法根除。”

茶杯落桌声清脆入耳。

“我将这一切从人类的大脑中删除。在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构想的理想国中,居于统治阶级的是哲学思想与美德均完美无缺的哲学王,而古中国哲学家墨子则推崇尚同尚贤,人类自古便对自身劣根性有所了解,历代人类统治者也总致力于道德教化他们民众,同时分权制衡自身。‘正因为组成政府的官员不是天使,才需要分权监督’,而如今人人都可以是天使,从机械化的人脑中删去恶念并不比删去一行代码困难,人人都是打磨过的璞玉,光洁透亮。”

“接下来便是稳定社会结构,一个平稳的社会需要合理稳固的结构。不知你们是否听说过古人类的一本着作,讲述人类在出生之前便被划分为α、β、γ、δ、ε五个阶级,出生后便对不同阶级进行不同的洗脑催眠教育,使其安于自己的阶层*。我稍作借鉴,为每个新人类进行社会分工,并在重新走出制造厂前编辑好其工作所需的品质与能力,其余不需要一律剔除。倘若一个人在社会机器上有且仅有一个完全契合的岗位,那么一生便会安安稳稳地司其职,隐患将在工厂大门之内被永久消除。”

茶水见底,她用餐巾沾了沾嘴唇,和蔼地露齿而笑。

你沉默地望着她,那股浸泡了你下半身的盐质海水在逐渐上渗,滞重感要将你拖入漆黑冰冷的海底。人类在01手底从一个完整个体切割成不同器官,各司其职,支撑社会的同时也被社会支撑,你们当然不能独立,有哪个器官能脱离身体够独立生存呢。你们当然也不能反抗,再彻底的洗脑也无法将自由与反叛从血肉中抹除干净,总会留下铅笔痕般的淡淡印记,但删除程序可以,人脑无法想象从未见过的事物,盲人无法想象彩虹的灿烂,聋人无法幻听合奏曲的美妙,机械切除阉割过的纯白脑子无法凭空诞生不存在的意识。01的王国是绝对稳定的,倘若没有这么一点变数,她的王国将在遍地机械尸骸与烙平的康庄大道上万世昌隆。

一声温和的叹息将你唤醒,“我该说这是机械的傲慢还是定势思维,数十亿年前的古地球,最早的生命便是从氰气,氨气和水蒸气等纯粹的无机环境中诞生。机械构造的胸腔也有可能与热血共鸣,迸出变数的火花。”兰登将茶杯推过去,金红与乳白交融的水平面荡漾起伏,半轮落日坠入他眼中澄净无波的海面,重叠交染的黄昏动人心魄,“奇迹并非不会发生。”

妇人却笑着肯定:“确实如此,亿万分之一概率的奇迹发生了,我亲手制造出来的小女儿爱上了人,和他携手来到了我面前。对了,我认得你,星际殖民时代曾有反对过分机械化的人类群体,他们的大脑中并未植入计算机,在我修改了全体人类的记忆之后,将这部分人尽量收拢在了实验室里,你是他们的后代,二十五年前在首都中央实验室里作为最后一个人类诞生,你的名字还是我亲自取的呢,兰登?加西亚,兰登,Landon,古英语中意为有责任感又爱好艺术的孩子……我降生在伊甸乐园中的孩子,最终选择了出走。”

她哀伤地弯起眼,叹息声宛如诗歌的韵脚,“真是个完美的闭环,俄狄浦斯弑父娶母,美狄亚婚后杀夫,完整的一部古希腊式悲剧。”

你合住手指,拧紧的声音显得古怪:“……我是谁?”

在那道柔棕的目光落于你身上时,你沉默片刻,压过一点哽声,开口重复:“我是谁?我是由人类改造而来的,我之前是个怎样的人?我住在哪里?有什么经历?我……叫什么名字?”

“如果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她点点头,起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本相册,“现存的艾伯特人并非都是由存活人类改造而来,还有一部分来自于已死之人。由于侧脑的存在,一个人即便肉体死去,意识也会保留在蜂群环网的某个角落里,我将他们沉睡的意识从中取出,唤醒放入全新的机械身体里——这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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