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过去的事(1 / 2)
“小花小花,你是小花!”
“哇,” 沈季说着像是刚发现了新奇玩具的小孩子一样,双手反过来捧住华礼的手,“小花你的手好大啊!比我的还大呢!”
虽然看着没差,但那沈季毕竟是个不比常人的,拿着人家的手看看就算了,还拎起每一根手指去看,来自不同生命体的两只手和手指彼此磨蹭纠缠。分明已经入秋了,华礼却莫名的觉得耳根有点热热的。
“正常,” 华礼触电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那样子看着倒真有点未过门的小媳妇大姑娘的样子,“城里的姑娘吃得好,都手大脚大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华礼就后悔了。原本他只是想逗逗沈季,因为镇里其他人见了他也这么解释,然而他却忽略了,镇民可以随口说,自己现在的身份可是沈季未来的妻子。华礼赶紧去看沈季,果不其然的,沈季这会儿已经低垂着头,只顾着揉搓手里的那一沓纸币了。
感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亲近感,被华礼一句话就打回了原型,他在心里暗自后悔,但这又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说出来反倒奇怪了起来,况且,对方还不是个心智完全健全的人。华礼只能叹口气,“干完活了我们就回去吧,你娘都把饭做好了。”
唯一的好处就是,沈季什么都不太记得的样子,听到回去两个字,又猛地扬起了脸,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堆满了灿烂的笑容。
“好啊,小花我们回家吧!”
华礼略微愣住的一瞬,就已经被沈季拽着手腕拖向了家的方向。
家。
在华礼的人生中,“家”是一个意义很模糊的词。小时候在课本上看到富商说:“我没有家。那只是我的房子,不是我的家。”
虽说华礼不是什么富商,但他觉得,他也没有家。
打记事起,华礼就对“母亲”的存在没有什么印象,他从小就寄宿在嬢嬢家里。父亲好像一直都很忙,华礼至今不知道那些年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只隐约记得总能听得姑父嘀咕些什么“上个月的钱还没打过来呢......”,而后就被小嬢嬢给打断了。
尽管嬢嬢一家都对华礼很好,没短了吃穿,包括文化教育,但随着他慢慢长大,寄人篱下的感觉像是一颗被人不小心落下的小种子,多年间在华礼心中无人在意的角落里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于是长大后的华礼把赚钱当作自己人生的头等大事,高中时同龄的孩子们散学后都聚在一起去游戏厅或是花上几分一毛的买来小糖果小糕点吃。华礼却是去借经济类的书来看。
最初翻开满满是字的书只觉得头疼的互不相识,到后来慢慢能看得懂一些。再后来姑父升了职位,嬢嬢家里的生活条件也好了起来,也配置了一台最基础的电脑。
每月去买上网的时长都是华礼跟着一起去的,平时使用时,华礼也是事先准备好要查的东西,连好了网一次性刷新出来,然后再断了网去慢慢的看,把余下的时长给嬢嬢一家子留出来。
其实华礼知道,他母亲从来就没跟父亲结过婚,她根本就是后悔生下自己了,华礼小时候都扒在门的另一头听到过,只是那时嬢嬢和父亲都以为自己睡下了。
这也是现在华礼完全不能理解沈母做法的原因。
“累坏了吧,” 沈母正给沈季擦着手上的伤口,脸上眼神中满满的都是心疼,“我给镇里你婶婶他们做活的报酬也够了,你以后就别去干活了。”
“不累的嘿嘿。” 沈季一如既往,朝沈母咧开嘴傻兮兮的笑,只在沈母不小心擦拭到伤口吃痛时才微微皱下眉,但随后就马上笑着朝对方摇摇头。
看着这幅场景华礼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一口浊气堵在胸口吐不出来,却又找不到原因。
看到华礼低着脑袋,不算太长的头发都垂落在肩头和桌边,好像也在替主人分担着他的不开心一般。沈季悄悄的歪头去打量了华礼半晌,突然伸手过去替他将垂落的发丝别到了耳后。
“你别担心呀,” 沈季声音轻轻柔柔的,那样子好像在跟华礼讲悄悄话一样,“阿娘不会让你去做粗活的。”
他的手小小凉凉的,碰在华礼耳廓上,是潮湿温热的白河镇中唯一的一剂祛暑药。
虽然沈季在说的和华礼在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但华礼还是笑了下,抬手握着沈季的指尖把他的手拽下来搁到他自己的大腿旁,“大家都不做活,怎么过日子?”
“别怕别怕,你在家里就好,粗活我可以去做的!” 沈季急急忙忙的伸出双手去拽着华礼保证着,那样子好像生怕自己说晚了,华礼就会头也不回的丢下他一走了之似的。而后看华礼没说话,沈季左右晃了晃华礼的手小心问了句,“你不愿意吗?”
沈母也抬起头,满脸疲惫的看着华礼。华礼看看沈母又看看沈季,嘴唇死死的抿成一条直线。
到现在为止他依然抱希望可以逃出去,或是找机会去镇里的公用电话处报警。
但是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已经都不翼而飞,甚至连装着身份证的钱包都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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