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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舞擅曲,此刻他声音虽不大,但山道上行人稀少,空境幽深,倒是让他的歌声像是回荡在她耳边一般。“一愿吾妻千岁,二愿吾身常健……”听到这处,薛夜来眨了眨眼睛,她知道他唱错了词,可她没有提醒,因为苏澈转过头来,目光停驻在她身上,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深邃又专注的目光,仿佛想将她的模样烙印在眼底……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薛夜来是知道的,朝廷之上,看不惯苏家势大的人有很多,而且他们大多是学儒清贵。后宫之中,皇后娘娘对苏澈反不在意,一个没法生育的男人,就算得了陛下宠爱也碍不了什么事,可苏贵妃在后宫中成日战战兢兢,被逼流产却与她脱不了干系。在与薛家兄长们的书信中,他们曾好意提醒过她,朝中想让苏澈死的人很多,若她能从苏家脱身,还是尽早回来吧,他们会照料她的,可薛夜来将那样内容的信一一回绝了,她想陪着他。
整个夏季,陛下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重了。几位皇子明里暗里争权夺势,苏家与三皇子站着一边,同太子一系争得势同水火。并且市井已开始传言,自苏澈入宫以来,国家阴阳不调,灾害并至,以致平民遭罪。薛夜来知道,若龙椅上的那位若是真的不在了,皇城的天怕是要变了。只是没想到还未等到陛下亡故,太子便先动了手。
白日里苏大人下狱的消息让整个苏府乱成了一锅粥,家中失了主心骨,苏澈的几位兄长全都是糊不上墙面的庸才,全家跑来求苏澈想想办法。然而办法还没想出来,圣旨便到了,宣读的太监说是皇帝病中垂危,想要见他。苏澈顺从的接了旨,不知为何,他竟还笑得出。
“别去……”在薛夜来帮他套官服的当儿,她颤声说。不祥的预感搅的她心乱如麻,已经病到几乎无法言语的圣上,被下大狱的苏家老爷,这一切都让她恐惧到心口绞紧,她不想他去:“苏澈,你别去!”她抬高了声音,紧紧扯着他的玉带,几乎是在尖叫了。
薛夜来害怕,他这一去便回不来了。
然而苏澈却轻轻拉开她的手:“夜来,你喜欢我吗?”他对她笑着,问着完全不合时宜的问题。“苏澈现在……”她焦急的张口,可数落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他用双手掩住了嘴:“我不要听实话,只这一次,骗骗我就好。”他凝望着她,贴着她嘴唇的指尖都在发颤,这样的苏澈,让薛夜来如何能够不心软。
“嗯……喜欢的……我……喜欢你的……”她握了他的手,眨了眨眼睛,努力把快要溢出的眼泪逼回去,对他笑道。
下一瞬,薛夜来被苏澈圈入了怀中,他用力的抱紧了她。用几乎像是要将她锲入骨血的力度,勒得她生疼。“夜来,夜来……”他哽咽着,一遍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苏澈。”薛夜来贴着他的胸膛,眼泪没止住,落了下来。
她想说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她会让兄长们帮他的,三皇子也会帮他的,苏大人只是下狱,没有定罪,一切都还可以转圜。然而在薛夜来说出这些之前,她感到眼前一黑……
苏澈将昏睡过去的薛夜来抱到床上,他已经交托了小厮给薛家的兄长带话,并且留了一纸休书给薛家。做好这一切后,然后他便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秋季临近,道旁的银杏已开始落叶,尚还带着绿意的叶子从空中随风落下,被来往的行人碾碎。
明明是平日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一段路,他却异常恐惧,因为他知道也许这次进去了,他便再也出不来了。他颤抖着攥紧了怀里的那枚平安符,红色的绒布被捏皱成了一团。
夜来……
苏澈十二岁进宫服侍陛下,以娈宠的身份受陛下宠幸,表面上恩宠极盛,可实际上却是卑微污糟到了骨子里。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会有好人家的女儿会嫁他,他命里注定无妻无子,他什么也不能有,他什么都不要有。
那时,他一时起意向陛下要她,本意只是想报复那些自命清高的谏官们。他知她是薛大人的掌声明珠,知她知书达理,容色端丽,他知他若娶了她,薛大人必定痛不欲生。他曾怀着那么险恶的用心求娶她,可她却清丽又柔软,善良又温婉。她总是在他告知要回府的晚上替他留一份热粥,一盏油灯;她总是在他胃疼到发冷汗的时候拧了湿巾替他擦拭;她总是在他手足冰冷的时候替他暖着。
没人知道,苏澈多想要过正常人那样的生活。然而像他这般污秽的人注定坠入无间地狱,他曾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过拉她下去陪他,生同衾死同穴。可是……她说她喜欢他,他的娘子心悦他,那么他要保护她,就像做人夫君那样。所以这样便好了,往后苏家的一切灾祸与她薛夜来无关,她会改嫁,会儿孙满堂,用不了太久,她便会忘了他的,只有他一个人,会直直的往那深渊里坠落下去。
“夜来,夜来……”苏澈将那平安符贴上嘴唇,轻轻吻着那些丝绒红绳。
薛夜来,他的娘子,他真的好爱她呀。
薛夜来再一次醒来是在自己的闺房,未出嫁时的那件屋子,薛家的小阁楼上。就算已过了两年,屋里摆放的一切还同她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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