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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当玛丽薇莎第三次在街角看到那个歌手时,她下了马车,让仆人们停在路边。她走到了他身边,站在人群后面听着他哼唱着动听的歌谣。
那是个十分好看的人,深色的皮肤,亚麻色的短发,还有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比起贫民窟中随处可见的吉普赛人,他看上去更像是个混血。他唱的很好,即便玛丽没法听懂那些异国的语言,也完全不妨碍她驻足。为他演奏时低垂着眉目的深情,为他歌唱时带着磁性的嗓音,为他弹拨着木吉他时优美的旋律。她观赏过的艺术表演多不胜数,出于装点贵族门面的需要,玛丽甚至投资了一家剧院,无论是相貌还是歌喉,她都见过比他更加出色的人,可不知为何他的身上似乎有着某种魔力让她挪不开眼睛。
停下来看他的人不少,可愿意往他脚边那只铁皮罐子里扔钱的人就不是那么多了。玛丽在去教堂做礼拜之前便已经看见他在路边,算算时间,这位吟游诗人大约已经表演了三个多小时,他的声音带了些疲惫和沙哑,然而罐子却只装了一小半,粗略的扫过去大部分是硬币,两张20马克的纸钞是最大的面值,这些钱也许还不够他今天的三餐,玛丽想了想,将自己的尾戒褪了下来,投入了那个铁罐里。纯银的尾戒,并没有多余的装饰,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因为去教堂时衣着需要朴素,她才准备了这样一套首饰,那枚戒指落入铁罐里甚至撞到硬币,发出的轻响被路过的马车淹没。
他并没有停下歌声,但抬头看了玛丽一眼,弯起嘴角对她一笑,眼神交汇的那刻,玛丽薇莎模糊的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天空。
为着这个笑容,一周后玛丽薇莎又来到了那条街道,可大约是现在下着雨的缘故,她期待的那个人并未出现,街角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在游荡,玛丽薇莎低下头,严格的教养让她并不会在公共场合表现出失落,她转过身准备离去。
“小姐,请您等一下……”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陌生,玛丽薇莎甚至不能确定那是否是在叫自己,但她回过头时看见了自己想要见到的人。
他穿着一件旧衬衫,一条洗到发白的长裤,全身的行头一眼便能看出便宜又廉价。他没有伞,雨水让他的短发湿漉漉的滴着水,他走到玛丽面前,对她伸出手,他的掌心里躺着那枚她扔给他的尾戒:“小姐,您的戒指。”他说话时的声音与唱歌时一样,带了些沙哑,温软又好听。
“这是送给你的,你可以去把它换成钱,珠宝店、或者黑市。”玛丽没有收回那枚戒指,她的视线落在他满是琴弦勒痕的指尖。
“可这太贵重了。”他低下头,犹豫着说。
玛丽摇了摇头,“我喜欢你唱的歌,你值得这枚戒指。”
“但是……”可他还在试图将戒指还给她,他站在原地,挡住她离开街角的路。
玛丽薇莎觉得男人应该并不富有,这枚戒指起码能够保证他两三个月的生活开支,但他却不要这份意外之财,诚实的像个傻瓜一样,在雨幕中和她僵持在原地。
玛丽从未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她轻轻叹了口气:“如果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它还给我的话,请余允许我请你吃一顿晚餐。”她覆上他的手,发觉他的掌心温度很低。玛丽收回了那枚戒指,她看着男人单薄又潮湿的衣服,被冻得泛白的嘴唇,以及因为饥饿而微微凸出的颧骨,提出了不容他拒绝的要求。
“那……请不要去太昂贵的地方,小姐……”他看着她身上精致的连衣裙,下意识的咽下一口唾沫。
玛丽薇莎没有带他去过分昂贵的地方,她平时去的那些餐厅不会接待一个像他这样衣着不整的人,他们去了百货商店,在露天的餐车便,玛丽花了十五马克给他买了一杯热可可和一块可丽饼,她自己则什么都没要。他吃得很快,动作与高贵矜持的礼节不沾边,活像是被饿了三四天,看着男人唇边沾着的乳白色奶油,玛丽薇莎觉得他应当比自己更需要这枚戒指。
那之后玛丽薇莎几乎每天都会去见他,她知道了他的名字伊斯。
他出生于异国,记事后从未见过亲生父母,年幼时同舞团的伙伴们一起流浪,在班主去世、舞团解散后成为了独自一人。他几乎可以称为穷困潦倒,白天在街头卖唱,晚上会去下等人聚集的三流剧院表演,然而即便他一天需要演唱五六个小时,赚到的钱也只够他在街角与人合租一间破屋。与他同居的还有另外两人,一个专门绘制色情书刊的画家,还有一个自称金融业从业者的骗子。
玛丽薇莎提出过给予伊斯金钱上的帮助,可他每一次都会拒绝,但与此同时他也在和玛丽的约会。
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从傍晚开始,直到七点剧院演出时分开。他们一起离开街角,去往公园或者商店街,一起散步或是吃点能够垫胃的零食。在太阳沉入地平线,路灯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时,他们亲吻彼此的嘴角后告别。
这种近乎柏拉图式的关系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在他们相遇的第四个月,玛丽薇莎才将伊斯带回了自己的一座别墅过夜。
那天的天气同他们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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